2017-05-04 《西区故事》:杀死他的不是子弹是仇恨

这是作为中立区的体育场,这是有警官在的现场,这是两个恋人深情相拥的夜晚,但是在铁丝网,在黑暗,在死寂中,那把枪终于响了,划破寂静,划破黑暗,在纽约西区,故事以一种血腥的悲剧方式落幕。倒下的,是“喷射机帮”的东尼,开枪的是“鲨鱼帮”的奇诺;死去的是和玛利亚相爱的东尼,射出子弹的是玛利亚哥哥要把妹妹嫁给他的奇诺。一个女人,两个男人,他们不是因为爱的争夺而制造了流血事件,他们是站在不同帮派之间无法和解的仇敌。

帮派之间的仇恨灭杀了消融对立的爱情,就如悲伤而痛苦的玛利亚夺走了奇诺的枪,对准他们说的那句话一样:“你们打死了他,不是子弹,而是仇恨!”“你们”在左,他们在右,你们活着,他们死去,不同的帮派,却都低下了头,而放下枪的玛利亚跪在东尼身边,深情而绝望地说:“牵着我的手,我们已经在半路上,在某处,在某天,我们离开。”牵手是一种爱的状态,离开是一种爱的归宿,但是这种被帮派矛盾和冲突架空的爱,这种被仇恨左右的爱,只能在不确定的某天某处,只能在生死相隔的黑夜里,成为无法完成的悲剧。

黑暗,死寂,其实就是这个城市的写照,开场被俯拍的纽约,是鳞次栉比的建筑,是雄壮成风景的桥梁,是川流不息的街道,但是却是无声的,宏大而沉默的叙事背后,却是一个个被淹没的个体,甚至那些生活在纽约底层的年轻人,也都是以复数的形式出现,他们游走在街头,他们抢夺着篮球,他们的目光里是不安和愤怒,他们打斗,他们追逐——他们是他们,似乎在城市的现代丛林中迷失,似乎只有在拳头中能证明自己。

: 杰罗姆·罗宾斯 / 罗伯特·怀斯
编剧: 恩斯特·莱赫曼
主演: 娜塔利·伍德 / 理查德·贝梅尔 / 鲁斯·谭柏林 / 丽塔·莫雷诺 / 乔治·查金思
类型: 剧情 / 爱情 / 歌舞 / 犯罪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 西班牙语
上映日期: 1961-10-18
片长: 152 分钟
又名: 西城故事(台) / 梦断城西(港)

鲨鱼帮,是波多黎各人的集合,当他们来到美国,来到纽约,是一种新生活开始的期盼,鲨鱼帮老大伯纳多的女人艾妮塔说:“一天是移民,就永远是移民。”但是被打上移民烙印的他们,却在自己的美国梦里不愿醒来:“这个城市高楼鳞次栉比,凯迪拉克随处可见,我喜欢美国。”喜欢只是一种期盼,一种融入美国的渴望,而这种期盼和渴望,却=总是遇到冷酷的现实,警官眩克代表着这个城市主流的声音,他却瞧不起鲨鱼帮,无论是在中立区的体育场,还是在达克糖果店,他所起到的作用不是让两派停止争斗,而是蔑视鲨鱼帮保护喷射机帮,每次都向伯纳多他们爆出粗口,叫他们“滚”。滚或许就是纽约主流对于移民的态度。

但是,鲨鱼帮对面的喷射机帮呢?他们是美国本土的青年,但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尊严,他们是街头小混混,他们热衷于打架,他们用暴力解决一切,“妈妈是毒虫,爸爸是酒鬼”是他们出生家庭的写照,“我们有严重的心理障碍,我们得了可怕的社会病。”这是他们的生活现实,所以他们模拟在警官面前的场景,是被驱逐和训斥;他们模拟法官面前的判决,被称为堕落的孩子;他们模拟心理医生,却被告知,得了社会病;他们模拟社工,“这孩子无法工作,最好关上一年。”于是最后的结局是,“骨子里是不良少年”的他们只有进入监狱,才是最终的命运。

《西区故事》电影海报

模拟并非是虚拟,而是赤裸裸的现实,无论对于鲨鱼帮,还是喷射机帮,他们都游走在主流之外,他们都压抑在社会底层,他们没有话语权,他们没有尊严,所以对于他们来说,真正要找寻属于自己的世界就是通过暴力,通过武力,占据地盘,“我们打败了翡翠帮,打败了老鹰帮,我们抢得了地盘,就应该把鲨鱼帮也清剿。”这是喷射机帮的芮夫的誓言;“要尊严,要自由,就要有自己的地盘。”这是鲨鱼帮的伯纳多确定的志向,对于他们来说,要想证明自己就需要打败别人,这是生存的唯一法则,这是逃离压抑的唯一办法。

所以为了唯一的生存,他们进入到“战斗时间”,“我们已经上好了发条,我们要捍卫我们的权力。”他们在达克的糖果店里约好了时间和地点,约好了打斗的方式,在势不两立的现实面前,只有战斗才能解决一切,而他们最后定下的决战地点是在高速公路下方,高高的铁丝网,黑暗的夜晚,似乎也是现实的一种隐喻,上面是车流,象征着城市的发展速度,而他们只能在下面,在不被人看见的底处,拿出刀子,扬起拳头,是生是死,是胜利是战败,其实没有人会看见。

但是这样非此即彼的矛盾和冲突,这样充满仇恨的对立,却出现了一种消除隔阂的爱,刚到美国的玛利亚在舞会上认识了已经从喷射机帮退出的东尼,玛利亚初来美国,她是淳朴的女子,在她身上似乎还没有仇恨的因子;东尼离开帮派生活和达克一起经营糖果店,他是有了自己工作的青年,所以玛利亚和东尼的存在,是一种破解冲突的可能,当他们在舞会上一见钟情,那一种爱又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和力量,“我知道有些事情就要发生了。”在转角看见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是东尼曾经有过的预感,而现在一切都变成了真实的存在,当他们翩翩起舞,所有人都变成了背景,都成为了衬托,沉浸在突然而至的爱情里面,他们似乎可以忘记对立,忘记矛盾,忘记喷射机帮和鲨鱼帮的冲突。

不仅仅是忘记,他们更需要用爱来感化,在月光下,在裁缝店里,他们相拥相吻,他们幸福快乐,“世界上只有你和我。”“看到你,世界忽然就不同了。”他们甚至模拟在教堂结婚,和自己的亲人、朋友一起见证幸福,“我们彼此相爱,我们相互扶持,我们的手合为一双手,我们的心合为一颗心,我们的誓言成为唯一的誓言。”两个人的世界,头顶上仿佛是一束光照亮着他们,他们微笑,他们幸福。

但是这只是一种虚拟的场景,这只是一次想象的婚姻,玛利亚的哥哥反对他们,他在舞会上把他们拆开,叫东尼滚;芮夫和喷射机帮反对他们,他们认为这是一种背叛。所以对于这一场爱情来说,横亘在面前的是巨大的阻力,是不相容的利益冲突,是你死我活的生存法则,这是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在这个西区现实里,充满的永远是仇恨和对世界的憎恶。而在警察不闻不问的现实面前,他们也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化解矛盾。当听说那一场战斗要在高速公路下面发生的时候,玛利亚抱着东尼,让他劝他们不要打斗,“阻止他们!”

爱情是一种乌托邦,而阻止战斗更像是以卵击石的游戏,本来说好不带武器的打斗终于变成了“真刀实枪”的战争,前来劝阻的东尼被大家拉开,而伯纳多终于拿出了藏在身上的刀,同样,芮夫也不甘示弱,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对准伯纳多而来。单纯打架变成了见血的冲突,芮夫先被伯纳多刺死,而终于挣脱的东尼又拿起了芮夫的刀,刺向了伯纳多,两个帮派的老大被刺死,而东尼也被打倒在地。劝阻失败,东尼不仅没有完成玛利亚的请求,甚至自己成为了杀死心爱女人哥哥的凶手。

对于这一场打斗来说,爱情成为乌托邦,“为什么你们这些孩子,活得像打仗一样?”年老的达克绝望地说,当东尼逃离高速公路,再次找到玛利亚的时候,两个人想到唯一保持爱的方式就是离开,离开这里,离开对立,离开城市,“在某天,在某处,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更是一个乌托邦,而去达克那里借钱的东尼忽然听说奇诺开枪打死了玛利亚,悲痛的东尼在体育场边大喊:“奇诺,你来杀我吧!”用爱情无法消弭冲突,反而变成了更大的冲突,酿成了更大的悲剧,似乎东尼的求死心态是因为失去了玛利亚,更是在一种孤独绝望中看不到希望,甚至看不到“在某天,在某处”的未来。

那一声枪响,是对于争斗的继续,是对于仇恨的继续,也是对于爱的彻底覆灭,生和死,爱与恨,在这个城市里无法阻止地走向悲剧的终点,歧视、压抑、排外、隔阂的社会病在西区故事里,不仅仅只是对于帮派仇恨的注解,而是一个根植在社会里永远带血的符号。而对于这种现实主义的矛盾,电影似乎期待在一种歌舞表演中注入消融的努力,罗宾斯设计的舞蹈动作是奔放明快的,是充满活力的,不论是混迹街头的少年启发节奏的响指,还是沉浸于爱情中的抒情,都带来一种美妙的感觉,而歌曲《玛利亚》、《晚上再见》等都让人感觉到一种和“战争”无关的情绪蔓延开来。

但是,歌舞的创意与其说是一种化解矛盾的努力,不如说是为歌尔歌、为舞尔舞的设计,夸张的表演对于故事的阐述来说,甚至是不对位的,玛利亚和东尼在舞会上一见钟情而毫无阻力地表达出爱,两个人第一次真正幽会就进入到了誓死在一起的爱情世界里,而当伯纳多被东尼刺死,玛利亚有痛苦,但是却不合逻辑地要和东尼私奔;甚至在警察调查的时候,也撒谎说舞会上认识的男人是波多黎各人,名叫“荷西”;而且在艾妮塔面前说:“我的爱死我仅有的,不管是对是错,我爱他,我们是一体的。”爱情是伟大的,爱情也是唯一的,但是当这样的爱情取代了所有的亲情,当这种“无所谓”是突出了爱情至上,却也扼杀了最基本的亲情,甚至变成了另一种冷漠和无情。

歌舞表达,爱情至上,是为了让矛盾不再继续,是为了让悲剧不再重演,是为了让仇恨不再血腥,但是当现实问题无法通过制度得到合理解决的时候,西区故事或者只是一个故事,一个爱情破灭的故事,一个亲情不再的故事,一个只有刀和枪的故事,一个永远“活着像打仗”一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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