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9-10 《毕业生》:游戏,在路上

先是进入,然后是逃出,当教堂的钟声敲响的时候,进入的状态是累得满头大汗而富有激情,进入的通道是那扇旁侧的门;当婚礼还没有最终结束的时候,逃出的状态是颠覆一种仪式,逃离的方向是那条通向未知的路。一个人进入,两个人逃出,被抛弃式的进入,携带着爱的逃离,但是当进入和逃出以一种闹剧的方式展开的时候,关于爱情,关于青春,却依然不是那个闭合而圆满的世界:衣服被扯破的班,穿着洁白婚纱的伊琳,成功地把那一场教堂的婚礼,把众多的亲人甩在身后,但是当它们坐上公交车的时候,起初获胜的微笑却变成了新的迷惘,她转过脸看着他,他注视着前方,目光没有交汇,双手没有相握,坐在一起宛如两个陌生人,当一场逃跑的婚礼以闹剧的方式结束的时候,对于他们来说,未来依旧是迷惘的,爱情依旧是未知的。

只是如《寂寞之声》里的旋律,动听却哀婉。进入和逃离,是关于青春的两个动词,但是对于刚满21岁的班来说,这两个动词其实都是不及物动词,空空荡荡悬挂在那里,没有目的地,没有终点,只是“在路上”的一种状态。“4小时后飞机将抵达洛杉矶。”这是班坐在那架飞机上听到的通知,作为一个毕业生,广播里的声音告知着他“进入”的距离,4个小时,是从一个学校的学生走到社会的时间,而洛杉矶则是进入的目的地,但是当班经过了这个时间,抵达了这个终点,对于他来说,“进入”仅仅只是一个时间和空间有关的仪式。

就像在家里举行的那场欢迎仪式,那些家人有关的朋友聚集在那里,向他祝贺获得了奖学金,而父亲送他的那辆车作为毕业的礼物,也充满了仪式感,但是当自己真正“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班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毕业生”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其实不是意味着毕业而离开学校,而是在一种曾经的状态中无法进入,这便是班最大的迷惘。出机场的自动扶梯载着班,他不用行走就能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就像他的人生,在毕业之后也几乎不用选择就会进入满意的单位,研究所,或者其他,这是父母早就安排好的工作,所以在自动的世界里,他不是自己进入,而是被别人拉到了成长仪式中。

: 迈克·尼科尔斯
编剧: 卡尔德·威灵汉姆 / 巴可·亨利 / 查尔斯·韦伯
主演: 安妮·班克罗夫特 / 达斯汀·霍夫曼 / 凯瑟琳·罗斯 / 威廉·丹尼尔斯 / 莫瑞·汉密尔顿 / 更多...
类型: 剧情 / 喜剧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1967-12-22(美国)
片长: 106 分钟
又名: Lauréat, Le / Reifeprüfung, Die

昏暗的世界,迷惘的眼神,靠在那养着金鱼的鱼缸前,班其实就像是那些无忧却难以逃离藩篱的金鱼,始终被厚厚的玻璃包围着,当那一束光亮起的时候,逆光中的父亲以俯视的方式把他带进了和仪式有关的现场。在人们的祝贺、欢笑和问候中,班按部就班地致谢和回答,但是他不适应自动提供给他的这一切,一个人走到楼上,一个人关上门,一个人看着金鱼。“我想要与众不同。”这是迷惘的班在父亲面前说出的一句话,断断续续,吞吞吐吐,但是如何才能与众不同?如何成为另一个自己?班根本没有答案。

但是当门打开,当罗宾森太太进入到房间的时候,他孤独世界却又被人闯入了,一个自己被别人拉进来的世界,一个被别人闯入的世界,它们的方向相异,但是对于班来说,却打开了一扇门,至少在潜意识里看到了罗宾逊太太“与众不同”的方式。她要班开车送她回家,当到家之后又以怕黑为由让他进去,进入之后又以孤独为由让他陪伴。对于毕业生的班来说,这是另一种让他进入的方式,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孤独的男人,一个怕黑的女人,“我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紧张的班这样对抽着烟、摆弄着身姿的罗宾逊太太说。而当她要求班拉下后背的拉链,让他把包送到浴室门口,甚至最后关上门脱光了所有衣服的时候,那样的事情其实已经在这种与众不同的“进入”方式中上演了。

《毕业生》电影海报

她是已婚女人,是一个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的女人,而且是他父母的朋友,班不想那样的事发生,是因为不想越过那条伦理的线,但是当罗宾逊太太衣不遮体地暴露在他面前的时候,班把这样的行为叫做“引诱”:“你想引诱我,不是吗?”而罗宾逊太太也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是在引诱你,你想我引诱吗?”这似乎已经成为班进入这个社会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与众不同的场景,她是和父母一样的年龄,她展现的是肉体——乱伦乱一般,把他推向了更迷惘的深渊:“我看着你长大,甚至把你当成儿子一样。”当罗宾逊回到家,不知道这一切已经发生的他拉着班的手这样说。

仪式之后是引诱,如此奇妙的组合在一个晚上里发生,而在班的世界里,他进入的方式就是一个仪式,毕业之后的仪式,21周岁的仪式,以及和性爱有关的仪式。而所有的仪式里,他都是迷惘的,都是紧张的,都被一种奇怪的力自动拉向“进入”的状态中。21周岁的生日上,父亲向亲朋好友宣告班将表演一个节目,当班穿着厚重的潜水服,在父亲的指引下走向六尺深的水池的时候,他其实根本听不到父亲的声音,听不到四周的欢呼声,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呼吸,而当他跳入水池的时候,蓝色的水包围着他,他站立在水里,既不露出脑袋,也不接触到池底,悬浮在中央,就像他生命的状态一样,既无法按照他们的方式进入,又找不到自己离开的理由。

一尾鱼,永远被豢养,被控制,被包围。但是班还是沿着自己那条“想要与众不同”的路艰难地走着,他开始抽烟,他开始躺在水面之上的浮垫上,他开始仰望天空,甚至他开始打电话主动约罗宾逊太太。或者是自己在寂寞无助时候寻找一种慰藉,或者是自己在被引诱面前反而看见了真实的自己,在那个酒店的568房间,他和她在一起,他“进入”了她的肉体。这是班主动“进入”的一种突破,起初是紧张的,他甚至在酒店前台的注视着,谎称自己仅有一支牙刷的行李,他甚至把自己命名为陌生的“格莱斯顿”,甚至当他把手放在脱去了衣服的罗宾逊太太身上的时候,却又转过身对着墙壁撞上去,嘴上不停地说:“太不应该了。”

他紧张而羞涩,他充满了自责,这“进入”的突破对他来说,其实只是将曾经的引诱和反引诱,变成了互相引诱的游戏。他变成了那个叫“格莱斯顿”的男人,把自己相关的一切抛去,仅仅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或者仅仅只是两具肉体,他们睡在一起,他们进入和被进入。而这一段不伦之情能保持一段时间,其实在班那里是慰藉,在罗宾逊太太那里何尝不是解脱,那一次她告诉他其实和自己的丈夫一直睡在不同的房间,感情的淡漠甚至让他们对彼此的肉体都不感兴趣,这是一种“退出”的生活,而这种和“进入”截然不同的状态似乎和毕业生的班有着相同的境遇,罗宾逊太太在大学里学习的是艺术,是在一辆车上和罗宾逊发生了关系,但是这种种的一切并不是她想要的,几乎以自动的方式被安排。

这是人生在不同阶段、不同主体中的相同境遇,对于班来说,当所有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之后,他的进入失去了一切意义,而在罗宾逊太太身上,他找到了一种真正“进入”的感觉,甚至是冒着被道德谴责的危险而进入。但是在两具肉体的进入状态中,班依旧是那个叫“格莱斯顿”的人,他依然无法找到自己,而当罗宾逊抽着烟大声叫着“不许你和伊琳约会”的禁令时,班又像被驱逐一般:罗宾逊太太在班的身上找到了自己年轻时的状态,甚至她的命令让她有一种掌控被人的感觉;而班,化身为一个被命名的别人,他像是让自己进入到了一个他们的世界,但其实这依然只是一个仪式,一个“进入”的仪式:“我不会把青春浪费在一个心碎了的醉鬼身上。”

第一次进入,班也开始了第一次逃离。而当他遇见了罗宾逊的女儿伊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需要的是一种爱,需要的是真正的进入,但是作为罗宾逊太太的女儿,作为她命令不能约会的女人,班又被另一种力量推了出来,他和伊琳约会的第一个晚上也变成了一个仪式,戴着墨镜,开着快车,然后逼着她去了跳艳舞的场所——几乎以拒绝和否定的方式不让自己“进入”,但是他却开始喜欢伊琳,她和他年龄相仿,他们都在自己的青春里,而且她善解人意。终于他告诉她自己是被逼的,告诉她自己喜欢她,也告诉她因为另一个女人而烦恼——起初没有说出她母亲的名字,但是当那天大雨中跑进伊琳的房间,当身后站着同样淋湿的罗宾逊太太的时候,伊琳知道了一切,她愤怒,她尖叫,她无法接受这一切,他把班赶出了家。

伊琳离开了家去往了学校,她和另一个叫卡尔的男孩交往,最后甚至在父亲的安排下要嫁给他。而班在彻底告知了这一切之后也开始了自己真正的生活,他开车来到伊琳的学校,在学校外租房子,关注伊琳的一举一动,甚至陪伴在她身边。两个女人,走进了班的世界,她们注定会成为不同的风景,一个和肉体有关,和引诱有关,一个和青春有关,和爱情有关,但是当这两个女人在伦理上是母女的时候,对于班来说,是最难以摆脱的束缚,而这种束缚并不仅仅是伦理意义上的,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女儿,一个是情,一个是爱,当情成为爱之母,班对于这一份自己想要的爱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想法?或者说,他的这种爱是不是隐含着情的影子?

“我和就像在握手,但是我爱的是女儿。”这是历经周折跟随着伊琳去往学校的班对罗宾逊太太说的话,这是他最后的突围,告别那种让自己进入的错误生活,寻找准确的进入方式。但是这其实只不过是另一种被安排好的“进入”方式。“我要娶伊琳。”当他决定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时,班的父母显得十分激动,显然他们期盼着本是朋友的两个家庭能结合在一起,而这种结合更是他们父辈生意深化的一种利益所需,所以班绕了那么大的圈子找到自己的爱情,却依然让自己成为那一尾鱼。而伊琳,最后披上婚纱走向教堂的时候,她也在进入父亲为她安排好的生活里,“我爱你,但我们没有可能。”这是在结婚之前伊琳对班说的话。

“进入”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仪式,而突围呢?当那场婚礼变成了闹剧,当班和伊琳把所有人都关在教堂里的时候,他们逃离了一切的束缚,他们进入了自己的道路,但是当坐在公交车上,冷静下来,突然又发现,那个和进入有关的游戏一直在路上:毕业进入到洛杉矶,是在路上的四个小时;568房间里的进入,是在路上的肉体;和青春有关的爱情,也是在路上的未知——“我们好像在玩一场游戏,但是规则却由他们制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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