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9-10《坏中尉》:做梦的鱼会得到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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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伦斯安静地坐着,身边是一年半前他从奥尔良监狱中救出来的吸毒犯查维斯,他们像朋友一样坐着,身后是一只大鱼池,里面的鱼自由地游动着,在自由的鱼为背景的谈话中,他只是很轻松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还在后悔你毁了我的内裤……”又像是自言自语,然后莫名地笑了起来——当大鱼池作为背景,特伦斯似乎把自己也当成了自由的鱼,因为自由,他恍然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一年半前的冒险,忘记了因为冒险而导致的脊柱受损,因为脊柱不再疼痛,他甚至把自己的那次解救看成是一种救赎,就像他曾经在查维斯面前说的一句有些怪异的话那样:“鱼会做梦吗?”

记得和忘记,似乎就把特伦斯带到了两个世界,它们在时间上的标记是“六个月后”和“一年后”——一年后,是特伦斯破获了亚辛灭门案之后,在嘉奖仪式中他又成为了英雄,就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以“坏中尉”的身份调查这起因贩毒引起的灭门案;嘉奖仪式似乎并没有让“坏中尉”变成真正的英雄,即使他和曾经身为妓女的女友弗兰基结婚,即使弗兰基已经怀有了身孕,即使和父亲、继母在一起吃饭再也不喝酒,但是脊柱受损还在折磨着他,为了减轻痛苦,他还是和一年里的那个自己一样,需要依靠海洛因来麻痹自己。似乎一年根本没有改变什么,但是当查维斯出现在他面前,他却说到了鱼的梦想,说到了自己被毁的内裤,甚至坐在鱼池前面像一个诗人那样,笑声里是他对于一切的释怀。

为什么查维斯出现会让他不再记得身体之痛?因为身为酒吧侍者的查维斯认出了特伦斯,然后告诉他自己自从被他救出来之后已经解毒了,在看到特伦斯吸食毒品时,查维斯说:“等事情完了,我会把你带出去的。”听到这句话,特伦斯终于问出了那句话:“鱼会做梦吗?”一年后的查维斯是他想起了奥尔良监狱里的一幕:在调查灭门案的半年前,特伦斯和同伴来到了奥尔良监狱,因为卡特琳娜飓风的侵袭,这里的囚犯全部被转移了,但是当他们检查时,听到了铁窗里的呼喊,原来查维斯还关在那里,于是特伦斯奋不顾身跳到已经慢慢被洪水浸没的牢房里,救出了生死一线的查维斯,而正是这场冒险,他的脊柱严重受伤,“我的腰断了。”从此他开始遭受身体的折磨,也因此他开始用毒品来减轻痛苦。

救出查维斯“六个月后”,他站上了嘉奖仪式的舞台,他晋升为中尉,这一幕和“一年后”几乎一模一样发生,当他获得了个人荣誉,身体之痛却并没有消失,从这个意义上将,时间只不过是某种轮回,也在某种程度上让他在身体和荣誉两个世界的割裂中存在。但是为什么查维斯出现之后,他会忘记这一切会心而笑,甚至把自己当成了那条会做梦的鱼?特伦斯不管是成为英雄,还是成为病人,一切的果都是因为那次舍身救出了毒贩查维斯,这是他生活在痛苦中的因,当查维斯出现,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毒贩,而且还要以救赎者的身份将他带出去,也就是说也要帮助特伦斯解毒,一切的因不再是罪恶的因,而成为救赎的因,所以特伦斯感觉到自己已经看见了希望,或者说,他从查维斯身上看到了自己真正的价值,所以即使那次他的行动让他在无法摆脱脊柱受损的噩梦,但是他在这种希望面前,也仅仅把自己的损失说成是“毁了一条内裤”。

“六个月”前的冒险可以看成是身体之痛的开始,“一年后”的微笑可以看成是救赎的终结,在这两个时间段中,特伦斯受到了两次嘉奖,却被困在身体无法挣脱的噩梦中,以这两个时间段为划分界限,特伦斯的确成为了“坏中尉”——在其中发生的就是“亚辛灭门案”:来自塞内加尔的亚辛一家被人杀害,特伦斯作为中尉接受了此案的调查。在案件调查中,特伦斯由于受到脊柱受损的影响,他几乎就是一个坏人,他所有的行动都被困于这个无法摆脱的噩梦中:他为了得到毒品,在酒吧外面蹲守,看到一男一女出来他收缴了他们身上的毒品,作为不逮捕他们的交换条件,他不仅吸食了他们的毒品,而且还和其中的女人做爱,在男人眼睁睁看着时,他利用自己的权力满足欲望;他得到了线索,其中被杀的一个女人那天曾经在超市买东西,特伦斯找到了送货的15岁男孩达里尔,当达里尔最终消失去了逃到英国之后,他竟然拿着枪去了达里尔奶奶住院的医院,为了打听达里尔的下落,他竟然拔掉了达里尔奶奶的氧气管,威逼她说出达里尔的去向;为了能得到毒品,他故意让妓女女友弗兰基勾引那些嫖客,然后自己现场抓捕他们,在嫖客求饶中得到毒品;或者,从赌球中得到买毒品的钱,为此他又以警察身份威胁贩毒的球员海因斯,为了不让他蹲大牢让他故意输掉比赛,从而得到赌球的那笔钱……

导演: 沃纳·赫尔佐格
编剧: William M. Finkelstein
主演: 尼古拉斯·凯奇 / 伊娃·门德斯 / 方·基默 / 詹妮佛·库里奇 / 费尔鲁扎·鲍克
类型: 惊悚 / 犯罪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上映日期: 2009-11-20
片长: 122 分钟
又名: 爆烈警官(台) / 腐败刑警(港) / 坏警官 / 坏中尉:新奥尔良港

特伦斯为了得到减缓疼痛的毒品,他的一切行为都背离了警察的职业道德,甚至就是变成了一个坏人,所以他能成功打入贩毒集团高得夏的内部,和他成为朋友,一方面将警察围剿他们的信息告诉他们得到高得夏的信任,另一方面又故意挑起贩毒集团和卖淫集团的矛盾,在火并中高得夏杀死了卖淫集团的大佬,而他则趁机得到纯品的毒品,而且大玩“无间道”的他,在和高得夏一起吸食毒品时故意在烟嘴上留下高得夏的DNA,而这个“幸运的烟嘴”也成为破案的关键,最终他带领警察突闯高得夏的住所,让高得夏一脸懵懂,“我还以为你和我们是一伙的。”摧毁了贩毒集团,亚辛灭门案也水落石出特伦斯终于因此而受到嘉奖成为了英雄。

特伦斯是个坏中尉,他和贩毒女做爱,他和妓女女友设局,他买通球员,他非法威逼嫌疑人亲属,所以他因滥用职权被廉政中心吊销警察资格,甚至枪支也被没收。实际上,调查亚辛灭门案几乎就没有悬疑,高得夏也早已经是警方的目标,甚至最后利用“幸运的烟嘴”获得关键线索,也只不过是一种剧情设计——赫尔佐格根本没有将故事演变成好莱坞风格的警匪片,他只是借用了这个壳子,把一个遭受身体戕害而借助于毒品的英雄变成“坏中尉”,就是想在并不复杂的案件中找到自我救赎的出路。而要找到出路,必须从一切事件中找到最初被困的那个因:“六个月”前,特伦斯能奋不顾身跳入牢房的水中,就是为了救出那个被困的囚犯查维斯,这是一种真正的善,而这种善却被认为是无意义的事,就像特伦斯的上司对他说的:“不要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坏中尉》电影海报

救人变成了无意义的事,一方面是在别人看来,奥尔良监狱关着的那些人本来就是囚徒,他们的命几乎不值一提,所以特伦斯付出自己的身体而救他们,就变得毫无意义,这是一种善的泯灭,也是恶的一种表现——不是监狱里关着的囚犯是恶人,而是监狱本身和囚禁他们的人成为恶的象征,而新奥尔良遭受的是飓风和洪水的灾害,这正如是人类灾难的象征,而当特伦斯奋不顾身跳下去,就成为了像上帝一样的救赎者,也正是他将查韦斯救出来,不仅仅是身体上拯救,更是一种灵魂意义的救赎,所以最后当查维斯出现,已经戒赌的他反而要将深陷毒品世界的特伦斯带出去,在双重的救赎中,特伦斯才真正走出了坏的命运困局。而另一方面来看,特伦斯甘愿成为“坏中尉”,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中他无法做到自我独立,就像他在亚辛灭门案发生之后,看见最小的受害人留下的一本笔记本,上面写着一段话:“我的朋友是条鱼,鱼有梦想吗?”而那个玻璃瓶中正养着一条金鱼,玻璃瓶是逼仄的,金鱼在困难的呼吸,它像是遭受了命运摧残的自己一样,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找不到转身的出路。

但是金鱼还活着,它曾经被人看成是朋友,它也有最原始的梦,特伦斯似乎在金鱼的世界里看见了自己的身体之痛,看见了灵魂的挣扎,看见了同流合污的无奈,但是至少他不是那些丑陋而凶恶的鳄鱼和变色龙——在特伦斯调查亚辛灭门案的时候,出现了几次鳄鱼和变色龙的意象,它们出现在交通事故现场,出现在警察监视的房间里,出现在犯罪集团火并的现场,当它们和恶一起成为特伦斯看见的符号,在特伦斯说出“我讨厌它们”的立场中,他当然渴望看见那条金鱼,渴望看见美好的存在,而为了让弗兰基安心,他把她带到了自己父亲和继母那里,虽然弗兰基和继母之间发生了争吵,但是特伦斯让她去了自己小时候的房间,告诉她海盗的故事,母亲曾经还买了一个探测器埋在下面,特伦斯希望弗兰基能够在这里发现童年时的快乐,看见童年没有看见的美好——就像金鱼的存在,它们虽然生活在逼仄的世界里,虽然会遭遇可能的厄运,但是它们不是鳄鱼,不是变色龙,它们有着最纯真的梦。

因为遭遇了恶而内心有善,因为承受了苦而渴望自由,因为被身体囚禁而保留梦想,在蛇、鳄鱼和蜥蜴构筑的丑恶世界里,一尾鱼,即使孤独,在有梦的地方也会面带微笑,在自我救赎的世界里看见不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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