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21《三个陌生的情人》:他们被误解之海隔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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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原名:渴。渴是欲望发出的声音,渴是不能满足的痛苦,渴是无奈而强烈的呼声,当片头字幕在旋涡的水声里制造“渴”的寓意,一种声音抵达的却是被吞噬的命运:维奥拉走向黑暗的码头,起初是平静的水面,随着一声落水的声音,荡起的涟漪是生命结束的象征;鲁特在旅馆里,在火车上总是打开水龙头,或者用水漱口或者用水洗脸,在水流的声音里感慨的是岁月带来的苍老;贝蒂尔在火车上装睡,当听到妻子鲁特发出的咕咕水声,他拿起酒瓶子狠狠砸了下去,声音平息,“她再也不会唠叨了。”在梦里杀死了妻子,就是杀死了不绝的水声——水制造了涟漪,水带走了青春,水制造了噪音,在没有被满足的渴里,只有被吞噬、被消灭的命运。

但是在被吞噬、被消灭之前,“三个陌生的情人”之所以走上婚姻之外的那条不归路,似乎就是“渴”带来的欲望渴求。鲁特坐在帆船上,和拉乌尔度过了浪漫的一天,他们一起跳入水中畅游,一起奔跑在树林里,一起躺在草丛中,但是拉乌尔对她说:“明天我要回到妻子、儿女身边。”轻描淡写一般,但是鲁特第一次知道拉乌尔是个有夫之妇,知道自己就是她的情人,他随时可以离开自己的男人,这是一个让人不安的信息,就像拉乌尔捉到的那条蛇,隐喻着婚外恋的危险,但是蛇被他们放到了满是蚂蚁的地方,它在挣扎,而一旁的他们哈哈大笑,这是对婚外恋危险的解构?其实笑的背后是隐藏的残酷,鲁特不在乎这些,她甚至在拉乌尔的妻子登门之后,还不加掩饰地说:“我爱他。”而更为厚颜无耻的是拉乌尔,他在妻子和情人面前说:“一个健全的男人应该拥有两个女人,有的穷人还有更多呢,但是我觉得两个刚好。”他在鲁特面前说妻子是“嫉妒的女人”,在妻子愤然离开之后又吻向了鲁特。

一条蛇带来的警示,妻子登门制造了危机,但是鲁特并不在乎这些,于是当她怀孕并把这个消息告诉拉乌尔的时候,拉乌尔却推算出那几个月自己并没有和鲁特在一起,“这孩子不是我的,婊子!”一个巴掌打在鲁特的脸上,也宣告了婚外恋走向了终结。但是对于鲁特来说,不管是流产还是堕胎,总之最后失去了孩子,她依然没有产生悔恨的心理,她所有的痛苦只在于失去了血肉,在和后来的丈夫贝蒂尔从意大利旅行回来,回忆起那段往事她开始哭哭啼啼,“我看见一桶桶的血,他们把我的小孩杀死了,他们夺走了我身上的一些东西。”她指责的是“他们”,但并不指向拉乌尔的“他”,而在相向的火车上他看到拉乌尔和妻子一起去往意大利,似乎目光中还是羡慕着他们,而在贝尔蒂面前,她甚至说出了:“你就是一个替代品,拉乌尔是个小人,但他是个男人。”把自己的丈夫说成是替代品,把抛弃她的情人说成是一个男人,这需要多么可耻的力量支撑?

导演: 英格玛·伯格曼
编剧: Herbert Grevenius / 比吉特·滕罗特
主演: 埃娃·亨宁 / 比耶·马尔姆斯滕 / 比吉特·滕罗特 / 哈塞·埃克曼 / 米米·内尔松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瑞典
语言: 瑞典语 / 德语
上映日期: 1949-10-17
片长: 83分钟
又名: 渴 / Thirst / Three Strange Loves

她在旅馆里抽烟,唠唠叨叨,她在火车上喝酒,唠唠叨叨,“拥有的只有悲痛黑暗和恐怖的阴沉”的她,似乎从来没有爱过贝尔蒂,在贝尔蒂面前,她大言不惭说起拉乌尔,她不断地指责贝尔蒂,按照她的说法,“说话和做事像机关枪一样,因为害怕寂寞”,但实际上,她的歇斯底里,她的自我放纵,是因为得不到他想要的一切,处于“渴”中的她用发泄的方式让自己找到平衡,“我恨你恨到只要我活着,就是为了不让你好过。”所以发泄变成了对贝尔蒂的伤害,只是希望静静睡一觉、安静看报纸的贝尔蒂似乎成了这段没有忘记婚外情的婚姻的牺牲品。

但是贝尔蒂在鲁特面前却是懦弱的,他甚至反过来安慰鲁特,这一种本不属于男人的心态来源于他曾经也有过一个情人维奥拉,但是在他口中,维奥拉一直爱着的是她的丈夫,实际上他也只是一个替代品,在爱情中和婚姻中都成为替代品的他,从来不是和鲁特平起平坐,一种弱势的存在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道德上的过错,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表面上的逃避折射的是内心里的怨恨,那个在火车上的小女孩,鲁特曾经给她食物,这是她失去自己孩子后的情感弥补,但是小女孩并不喜欢她,后来被母亲拉走了,但是在贝尔蒂走出车厢时遇到了小女孩,小女孩对贝尔蒂却是很友好,也接受了他的食物,也只有在和鲁特不在一个空间里的时候,他才感受到自己的价值。同样,在鲁特唠唠叨叨之后,洗漱发出的水声中,装睡的贝尔蒂拿起酒瓶子,朝着那古怪的声音狠狠砸去,声音消失了,“她再也不会唠叨了。”但那只不过是自己虚构的一个梦,也许只有在梦中他才是强大的,他才能消除不安,才能扼死鲁特身上的那种“渴”。但是在梦境消失之后,他又爬到了鲁特身边,带着哀求的口气说:“我不想一个人独立,这样会更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拥有彼此。”

《三个陌生的情人》电影海报

鲁特是他的一个噩梦,维奥拉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只有“渴”的影子的破碎之梦。而在丈夫死了之后,维奥拉一样陷入到了抑郁之中,朋友格瑞丽夫人用暴力的方式弄伤了自己的动脉,这是她的一种反抗,但是维奥拉无法这样去发泄,一切的哀怨都埋葬在心里,但是她面对的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变态的“渴”的世界。心理医生罗斯格任对她说:“打破婚姻要去做有意义的事。”这不是安慰,而是调情,“你从来没有爱过你的丈夫,醒来吧,女人,你需要的是他人,需要的是释放自己,我永远在你身边——重要的不是被爱,而是去爱,我将开垦你的处女地。”男人的渴赤裸裸表现出来,而愤而离开的维奥拉遇见了朋友沃尔伯格之后,女人的“渴”又成为了对她的另一种困扰,沃尔伯格邀请她去自己家里,给她倒上酒,在一醉解千愁中告诉她:“男人对我来说是关闭的章节,我需要的是独立。”但是沃尔伯格所谓的独立只是撇除了男性,而男性之外的女性,或者眼前的维奥拉又成为她打开的章节,她诱惑她,让她在这里过夜,维奥拉终于再次离开,但是在黑暗的世界里,在男人的勾引和女人的诱惑中,她已经无路可去,被“渴”所包围的她只能选择沉没,黑暗中的水声吞噬了她的生命。

鲁特的“情人”身份让她失去的是孩子,维奥拉的“情人”身份失去的则是自己的生命,而处在两者之中的贝尔蒂一样在“渴”的折磨中得不到爱情也得不到幸福,梦中杀人也许是他唯一解脱的办法,而把拥有两个女人作为男人标配的拉乌尔自然也不是胜利者,和妻子一起开启意大利之旅的他,并不是在回归中得到了爱,“一种不安的沉默笼罩着他们”是贝尔蒂对隔阂的他们做出的评价。三个陌生的情人,生活在阴郁中,生活在沉默里,生活在喋喋不休的寂寞中,生活在貌合神离的隔阂中,于是,身上的一些东西失去了,尊严失去了,生命失去了,“我爱你”或者“彼此拥有”只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

无论是“渴”还是“三个陌生的情人”,伯格曼都进行了一种道德拷问,而叙事上的大胆闪回、梦境、光影的特写,构筑的就是一个压抑、破碎的世界。而在这个没有爱的主题里,伯格曼用那个希腊神话来点题:贝尔蒂有两枚硬币,硬币是关于古希腊阿瑞托莎的,阿瑞托莎是一个厌倦男人的魅力女子,但是在河里洗澡的时候被河神阿尔斐俄斯看见,为了摆脱阿尔斐俄斯,阿瑞托莎在仙女的帮助下变成了西西里岛的一眼泉水,但是这眼泉水依然没有逃离阿尔斐俄斯的控制,他利用自己河神的力量,反而和阿瑞托莎的泉水融合起来,从此阿瑞托莎再也无法摆脱阿尔斐俄斯了。这一种境遇象征的就是“情人”身份的她们被束缚的命运,象征着“渴”的世界里被吞噬的结局,正如贝尔蒂在解读这个神话时说:“两性之间是不可能一致的,他们被眼泪和误解之海隔开了。”或者悲观,或者绝望,被眼泪和误解之海隔开的每个人只能在不能满足的痛苦中发出“渴”无奈而强烈的呼声,正像那时遭遇家庭危机的伯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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