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3-21【“百人千影”笔记】让-皮埃尔·梅尔维尔:“独行杀手”的红圈宿命
所谓悲剧,就是你身处一个死亡随时到来的非常世界。
——让-皮埃尔·梅尔维尔
死亡,是被枪杀在酒吧里的“坏分子”库里那之死,那是法国“罪恶的世界”的见证;死亡,是白雪皑皑的山上哥哥雅克死于偷渡者之手,那是关于拯救的反向悖论;死亡,更是战场上血腥和暴力制造的集体屠杀,那是消灭了生命之光的最阴暗时代……见证死亡,目的死亡,听说死亡,死亡随时都会到来,死亡其实早就到来、正在发生,也将成为永远无法避免的现实——这就是经历了整个二战的让-皮埃尔·梅尔维尔对于死亡的悲剧性阐述。
而当梅尔维尔看见死亡,他是不是也在死亡之中?在梅尔维尔的人生履历上,最重要的关键词一定是:战争。他于1937年加入军队,1940年被遣返,1944年参与了意大利那不勒斯的战役,1945年退役,作为犹太人,梅尔维尔目睹了太多的生与死。但是,对于战争,梅尔维尔却说:“我生命中最好的时光是在那些战火纷飞的年代……”置于其中为什么讲其看成是“生命中最好的时光”?在战争的死亡面前他发现了怎样一种迷人的气息?当梅尔维尔以回望的方式说出自己的战争观,无疑已经走向了一种复杂的状态,“你喜欢战争吗?”梅尔维尔的回答是肯定式的“是的”,但是有了明显的转折:“很可耻。”为什么梅尔维尔会“喜欢”可耻的战争?他以自问自答的方式说道:“只有战争才能让人找到真正的自我。”梅尔维尔喜欢“很可耻”的战争,也许就是因为在他看来,战争揭示了很多内心的东西。
1944年还在意大利战场上的梅尔维尔忽然对他的战友说:“我不会死在战场上,战争将会结束,将会重回巴黎,将会找到一个地方筹备我的工作室。”预言果然应验了,战争结束梅尔维尔没有死在战场上,回到巴黎他组建了自己的工作室,从此开始了梅尔维尔影像里的“战争”。这是梅尔维尔敏感的体现,当他如此急切地想要通过6岁时就打开的电影世界来展现孤独、沉默和死亡,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战争对于内心所揭示的那些独一无二的东西。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战争对于内心来说,永远是一个封闭的过程,这从他执导的第一部长片片名得到解读:《海的沉默》。根据法国作家韦尔科尔的小说改编的这部电影,“1941年”所凸显的故事背景无疑就是战争,让-皮埃尔·梅尔维尔打出的字幕说出了电影的主旨:“该片并非旨在缓和法德民族矛盾,两国关系依然困难重重,纳粹在德国民众支持下所犯下的残暴罪行仍定格在我们的脑海中……”德国纳粹的入侵,法国民众的抵抗,构成了这个时代的矛盾主体,当一名德国军官进驻到法国乡村这间屋子的时候,这种体现在两国和两个民族之间的矛盾并非可以改变,军车开进来的碾压声,惊扰的马蹄声,士兵抬箱子的声音,声音叙事是这种矛盾的体现,而在这间屋子里,只有时钟有规律走动的声音,和老人、侄女的状态一样,它在外部声音的抵达中,变得寂静而沉默。
这是“海的沉默”,而即使德国军官沃纳一次又一次站在壁炉前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一次次表达自己对法国文化的热爱,最终得到的依然是“海的沉默”——“海的沉默”呈现的复杂性就在于:它是想要改变却无法改变的沉默,它是想要选择而无法选择的沉默。这一切可以归结为一句话:“我们居然在打仗。”是战争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导致了这一切的变异,导致了“海的沉默”。但是梅尔维尔的这部电影所开启的“沉默”却指向了两个方向:一个是在叙说前的“沉默”,它是对于处于隔阂状态的“孤独”的一种极端书写,一间屋子容纳了所有的孤独,它甚至是无法突围的幽闭;另一个则是在叙说之后的“沉默”,它是在寻找对话而无果的状态下最终走向的寂静。前一个沉默是保持隔阂的沉默,是个体孤独的象征,后一个沉默是无法对话的沉默,是死亡随时到来的悲剧时刻。
第一种沉默表现的是孤独的状态,这完全可以看做是梅尔维尔所有电影的叙事起点,《可怕的孩子们》在幽闭的房间里“游戏”,他们是孤独的;《赌徒鲍伯》在黑夜中生活,对于世界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甚至忘记了抢劫行动的时间,他也是孤独的;《大黎明》中的警察爱德华信奉的那句话是:“在警察的心里只有两种感觉,冷漠和嘲笑。”把冷漠和嘲笑变成冷酷的他更是孤独的,他们故意脱离个体,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是对孤独的现象学表述,而最大的孤独来自于《独行杀手》。“武士能够忍受世间最不堪忍受的孤寂,也许只有森林中的猛虎能够与之相比。”引自《武士之道》的格言其实是梅尔维尔的自撰,他在这句话里指出了“独行杀手”的必然性:忍受孤寂而成为孤独,拥有孤独而变得冷漠,杰夫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杀手,他才能比对手更快地掏出枪。
杰夫的世界从来只有一个人存在,也必须一个人存在:在长镜头里,封闭的房间没有开灯,封闭的窗只溜进来一缕光线,他躺在沙发上,吸着烟,足够漫长的时间是一支香烟的长度,从始到终,一切都不曾发生改变,而杰夫就像那支烟,在自己的世界里燃烧。他一个人出门,一个人用那串钥匙打开停在路边的车,一个人开着车到指定的地方上了牌,一个人拿着那把枪返回,一个人按照雇主的要求杀死人,一个人离开,一个人回家,这是永远一个人的世界,即使手臂被火车站台上的人打中,也是一个人包扎一个人清洗一个人养伤。梅尔维尔赋予了孤独一种诗意,所谓独行杀手,就是冷漠,就是孤独,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是做自己必须做的事,就像警长所说:“他是一匹孤独的狼。”但是那孤独的房间里不是一个人,偌大的笼子里养着一只小鸟,它也是孤独的,在封闭的世界里,它从来不需要飞走,不需要自由。而当最后他用枪指向马蕾莉的时候,枪里根本没有子弹,这不是杰夫买凶杀人的现场,他只是用没有子弹的枪完成了一个仪式:因为他是一个杀手,一个独行杀手,一个最后让自己死去的独行杀手。
“独行杀手”在梅尔维尔的电影里所体现的是一种普适的存在主义,甚至也是梅尔维尔自我的写照,喜欢猫的梅尔维尔在家里养了三只猫,一生孤独的梅尔维尔曾说:“我们永远是五个孤独的个体——我,我妻子和我家的三只猫。”人人都是独行者,人人也都是独行杀手,拿着那把没有子弹的枪射向所爱的人,也以仪式化的方式射向自己——梅尔维尔在这个最后结尾却赋予了“独行杀手”另一个意义:自我朝着反向的方式离开。因为战争而孤独,因为孤独而隔绝,消弭战争的唯一办法便是回到自我找到自我——回到战争本身,梅尔维尔说自己在那场战争中发现的是战争的反面,那个关键词就是信任,或曰:友谊。梅尔维尔回忆说自己曾和纳粹聊天,“尽管我们是敌人。”甚至他说自己和党卫军是朋友,“就像兄弟一样。”纳粹和犹太人,德国党卫军和法兰西士兵,他们在战争中就是敌我双方,就在生死一边,但是梅尔维尔和他们聊天,和他们成为朋友,这就是对人的还原,而建立这种关系的唯一力量就在于信任。
信任是从战争中发掘的人性,而实际上梅尔维尔在自己的电影中,发现了孤独世界里属于内心的东西,他们是友爱,是尊严,是勇敢,电影中的黑帮分子,似乎都是这种战争的影像化外延:在对战争本身的展示中,没有血腥的屠杀,没有残暴的枪击,《海的沉默》中的德国军官沃纳总是礼貌叙说自己内心想法,在“海的沉默”中并没有制造死亡,《莱昂莫汉神父》中的小女孩和德国士兵对话,问他会不会离开法国,德国士兵给了小女孩手链,还吻了她……除了战争本身之外,梅尔维尔在黑帮电影中也深入到那些罪犯的心里世界,他们面对的考验关乎勇敢、信任以及尊严,《红圈》《影子部队》《独行杀手》的背后都有梅尔维尔“真正的自我”的影子,这也构成了他自己与自己的对话方式。
“人出生时就注定只有一个永久的权利——选择死亡。如果说他的这种选择是出于对生命的厌恶,那么可以说,他所拥有的只有被人的嘲笑。”梅尔维尔的《第二口气》是对“第一口气”的超越,从生到死,构筑人的一生,如果说出生是一种不由自己选择的结果,那么人唯一的权利则是可以选择自己的死亡,这是将人放在绝对主体的地位,其中的存在主义倾向更是为了另一个选择,那就是不对生命表达出厌恶,因为厌恶只能被他人嘲笑。在这里,主体性的人得以确立,他无法选择自己的生但可以选择自己的死,他选择的死亡从来不是缺乏勇气的表现,它是对生命的另一种驾驭。由此,梅尔维尔很明确地表达了“第二口气”的选择性意义:它是在“第一口气”可能的盲目之外的理性选择,它是对于生命尊重的唯一方式——即使“第二口气”成为最后一口气,里面也写满了人之为我的绝对尊严。
古斯塔夫虽然身为一个黑帮分子,但是有属于自己的责任感,有自己拥有的荣誉感,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毁灭的,而自始至终古斯塔夫的举动就是在维护属于自己的责任感和荣誉感,当警探法迪亚诺制造陷阱、使用暴力甚至对制造舆论,古斯塔夫当然无法接受,他此时才开始了对自己死亡权利的捍卫:他利用生病在医院的机会逃出去杀死了法迪亚诺,并在法迪亚诺死之前写下了声明:原先对记者发布的内容是错误的,还让法迪亚诺写纸条给司法部长,承认存在着逼供;他又来到了那间屋子里,找到了乔和帕斯卡、安东,开枪射死了他们,而自己也不幸中弹。古斯塔夫的最后一搏是为了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而除了声誉之外,梅尔维尔在整部电影中更是让古斯塔夫展现出对爱的某种真诚。玛努什是古斯塔夫的堂妹,他们的情感超越了这层关系,在古斯塔夫越狱之后他首先找到的便是玛努什,十年前犯事的时候玛努什曾经想帮他,但是古斯塔夫一意孤行,而现在越狱之后,两个人旧情复燃,古斯塔夫处在险境中,玛努什一直暗中保护他,而当古斯塔夫决定参与抢劫,玛努什劝他不要放弃,但是古斯塔夫还是听从了自己的选择,当玛努什即将走出那间小屋时,回头忘了一眼古斯塔夫,眼神中有不舍,更有祝愿;最后古斯塔夫去找乔他们时,玛努什再一次望着古斯塔夫,眼中依然是泪花;而当古斯塔夫最后中弹,他躺在布洛特的怀里死去,临死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只有三个字:“玛努什。”
“第一口气”里更多是冒险,是利益,是活着的方式,是偶然和意外,而第一口气之后是深呼吸中的“第二口气”,为了声誉,为了爱,为了不被玷污和嘲笑地死去,人生画上了必然选择的句号。这是对孤独的突围中对生命之必然性意义的命名,《影子部队》展现的是抵抗组织的斗争生活,一样是在阐述生命的必然性,背叛了革命的保罗走向了被处死的必然,“伟大的组织者”玛蒂尔德因为女儿而选择了“背叛”,抵抗组织的决定是处理她,这是一种“她必须死”的必然性,卢克说:“我们要杀了她,因为她要我们杀了她。”再怎么不舍,再怎么残酷,再怎么有争议,死就是一种必然,一种死,是“她要我们杀了她”的死,这种对背叛者做出的唯一选择,也是“不再跑”的一个决定,在冒险和残酷构筑的战争中,必然性的死指向的是责任,甚至是使命,“不快的记忆我也欣然接受,因为那是我遥远的青春……”而这也是梅尔维尔的记忆,也是他的青春。
从孤独的起点出发,梅尔维尔在寻找对话,它们是信任,是友谊,是爱,是尊严,在由内向外的转变中,这依然只是一种自我对话,甚至是一种臆想,“独行杀手”杰夫其实没有成为真正的独行杀手,如果他是一个永远的孤独者,他就不会去让娜的房间,不会站在门口,当然也不会遇到韦拿,当然韦拿也不会指认他,警察也不会跟踪、监听他,他也不会在天罗地网的城市里不断逃离,最后更不会死在警察的枪下——让娜说:“我喜欢被需要的感觉。”马蕾莉说:“两个小时后打我电话。”都变成了杰夫无法逃避的宿命,它或者叫做爱,或者是懵懂和暧昧的感觉,但是一旦在心里留有了一个位置,便不再是纯粹的孤独,不再是绝对的冷漠,不再可以干净地杀人——而这就是第一部长片所揭示的关于“沉默”的第二重意义:叙说之后的“沉默”,它是在寻找对话而无果的状态下走向最后的寂静,最后的宿命,最后的悲剧。
《海的沉默》中沃纳试图在那间屋子里寻找对话者,这是对封闭世界的一种解构,无论是“美女与野兽”的比喻,还是把法国文化比作“遥远的公主”,在内心来说,他的确是表达了对法国文化的“喜爱”;另一方面,法国的老人和侄女选择沉默,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态度,起初他们把沃纳看做是一个闯入者,对他保持着警惕,之后他们慢慢被触动了,开始关心他,开始倾听他,最后则是某种挽留,最后的“再见”或许真的是一种期望“再见”的表达——沉默只是表象,对话是内心的声音。但是脱下军装的沃纳重新穿上了军装,对法国喜爱的沃纳重新成为了法国的敌人,“他就这样离开了,把自己交付给命运,和其他人一样,和整个不幸的民族一样。”那一声“再见”成为对话最后终止走向悲剧性宿命的标志。同样的“再见”是从莱昂莫汉神父的口中说出,“不,我们会再见的,不在这个世界,在另一个。上帝保佑你。”曾经她也是孤独,曾经他们也在对话,但是他们的最终结果还是“再见”,而且是在另一个世界上。
对话为何变得不可能?女人芭妮在对话中想要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活,她走在肉身为情、为欲的路上,她炽热地表达私人化的爱,但是站在他对面的莫汉是神父,是上帝的代言人,甚至是一个基督化的存在,他的所有一切都是在追寻肉身为道的意义,一个是女人,一个却是神父,一个渴望私有的爱,一个却献出上帝的爱,一个是寻求庇护,另一个则在拯救众人,一个和另一个永远不在同一个世界中,这或者就是那个时代制造的“错误”,“我的灵魂就像一个妓院”是芭妮对私有之爱的忏悔,踉踉跄跄在“再见”中离开是芭妮的命运,孤独、冷酷以及黑暗,上帝其实在别处,爱也永远在别处。《眼线》里有“戴帽子的人”,它是最直观的“眼线”标志,但是当戴帽子的西里安在友谊和爱中渴望找到自我的时候,最后却莫名死在一场误会里,那句“今晚我去不了了……”和沃纳的“再见”、莱昂莫汉神父的“再见”一样,成为了一种悲剧性的宿命:对于西里安来说,死于谁之手是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给法比安的电话也永远无法打出,就像“戴帽子的人”和眼线之间从来不是必然对应的关系,甚至,“眼线”是一种遮掩,它遮掩了信任,遮掩了爱,遮掩了真相。
从孤独到孤独,从沉默到沉默,从死亡到死亡,梅尔维尔的宿命论就是那一道“红圈”,“当人们就算不相识,有一天遇到,无论他们遭遇为何,还是道路迥异,那一天,却不可避免地聚在红圈里。”《红圈》引用的是佛经上的那句话,当佛祖画出那个红圈,就是把有罪的人圈定在一起,无法逃离,无法改变,回来便是最后的归宿——这句话当然也是梅尔维尔的自撰,三个人的故事里有过对话,有过信任,但是当发生的一切改变以“回来”的方式重现的时候,就是一种宿命,回到另一个犯罪现场,就是回到同一个犯罪现场,就是回到命运同一起点,三个不同经历的人,三个相遇的人,但却是三个有罪的人,当他们以相同的方式无法逃离羁绊的时候,只不过是对于那个“红圈”宿命的一种注解:“所有人都一样。”没有正义和邪恶,没有警察和罪犯,当他们都成为“红圈”里的同道人,只有邪恶的本性,只有有罪的人性,只有宿命的人生。
从孤独到宿命,这是梅尔维尔在电影世界里绘制的一条悲剧性路线,而实际上这也是梅尔维尔把自己置入其中的命运安排:他经历了战争,他也制造了另一场战争,他塑造了罪犯,也让他们成为了英雄,梅尔维尔在英雄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美国,成为他的一种理想,这其中有美国电影,有美国文化,当然也有美国英雄,他将自己的名字从原名戈巴克、别名卡莱尔、绰号纳诺改名为梅尔维尔,就是对写作《白鲸》的作家赫尔曼·梅尔维尔的喜爱,这是不是另一种英雄崇拜?他将和现代巴黎完全不同的旧式风衣带到法国,是对美国传统的复原,这是不是对美国文化的崇尚?他六岁时在贝尔福电影院看了人生的第一部电影,在“太不可思议”的感慨中打开了属于自己的电影世界,他对美国电影极为推崇,甚至最大的梦想就是获得奥斯卡奖,这是不是对美国电影的痴迷?甚至,这个敏感、脆弱的人,自己也渴望着英雄般的权力,在电影拍摄中甚至变得苛刻——最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宿命论中,施隆多夫说:“他把自己锁在电影世界里,他不出门,不和人交往,他把自己保护起来。”就像他镜头下的那些人物,藏匿是面对外面世界的常用方法,这种藏匿是对自我的保护,也是一种自我封闭,甚至在这种藏匿的状态中,他自己也成为了电影的一部分。
他开着那辆凯迪拉克,他戴着宽檐的礼帽,他喝着可口可乐,“我总是让我的人物——我的‘英雄’——无论在什么环境,都像我自己一样做事。老实说,我只对和我自己的一些特点相似的人物感兴趣。这是不是显得有些唯我独尊、偏执狂妄、夸夸其谈?不是的。这只是所有创作者天生的权力罢了。”他创造了足以成为传奇的梅尔维尔式的黑色电影,他也难逃自己早就预见的梅尔维尔式的宿命:1973年8月2日,疏于运动的梅尔维尔因心脏疾病去世,享年55岁——据说他的曾祖父、祖父和父亲都是因为同样的病,死在同样的时间点上,这个宿命论的终点,也许就是最标准的梅尔维尔式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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