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4-03时光迢迢于一棵树的沉默
晚上周围变暗
白杨伫立在它的土地上
大海有话要说
而你已在远方。
——赫列勃尼科夫《“晚上周围变暗”》
根本不是在晚上变暗的,白天,上午的白天,下午的白天,阳光已经透不过那浓密的树荫,在春天的开花中,变暗于一种永久的沉默。
这是目光注射过去看到的一幕,白天而不是晚上,樱花而不是白杨,但是变暗是一样的,沉默是一样的:树挺立着向上,向上而争取更多的阳光,但是,越是积极地获取,就越是制造着被遮挡的空间,只有树干投射着影子。彷如一个不曾打开的春天,甚至于温度还维持在乍暖还冷的季节,是不是一切都应该被停滞?是不是变暗就是阳光的沉默?
其实,残忍的四月从第一天开始,就是阳光明媚,及第二日,及第三日,及第四日,不管是已经经历还是被预报,这天都是春和景明的,清明假期将一改活在诗句里的“雨纷纷”,现实是多么的祥和,多么令人神往。但是三天的假期依然是按下了暂停键,向外的目光总是被无情地挡住,然后折回,投射在脚下那个微小的位置,像是寸步难行,于是,便轻易进入了赫列勃尼科夫“大海有话要说/而你已在远方”的境地,甚至“迟来的旅行者”也变成了一种虚无,听到的只是1912年的那声哀怨:“当马死了,他们叹息/当草死了,他们枯萎/当太阳死了,他们熄灭/当人死了,他们歌唱”……
不出行,无假期。叹息,枯萎,熄灭和歌唱,在初春时节早已经变成了现实之一种,但是在变暗的白天,现实真的不在时间的刻度中运行。当诗人听到了大海在说话,大海早就在远方,当诗人看见树木立于大地之上,树木已经死去——还有什么比在听到和看到却不在场的虚无更感到害怕?“迟到的旅行者”曾制作了时间的计时器,用思想的箭头移动,让诗歌独自成长,但是时间过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等到它顺利走出变暗的那一刻。是在1922年写下的诗句,所希冀的“数个世纪”其实只是过了一个世纪,在100年向前推移的时间里,还有那么多的东西成为了迟来的旅行者——甚至,和100年前一样,故事还只是在书本中成长,那至高无上的歌曲从来没有响起,思想是一扇门上的锁,“门后有人开枪自杀……”
100年太长变成了一个点,更短的时间呢?甚至连一个点都不存在,如一粒灰尘,它总是存在,却总是变成了停滞的符号:一年了,树还是那些树,影子还是那些影子;三年了,向外的门还是锁着,目光总是被挡在外面;或者一生,也都只是在出生和死亡的两个固定端点移动,没有惊奇,没有意外,没有阳光照射进来……还有更远,20世纪或者21世纪,像是时间的自我重复,迟来的旅行者还在路上,说话的大海还在远方,无论白天还是晚上,一切都在变暗。
转身背对着树,从樱花下走过,从脸部识别的门禁中走出,穿过因道路施工而被隔开的狭窄过道,外面是一个豁口,是一个出路,顺着100年来唯一的箭头前进,那里会通向一条街,以及更外面的世界,但是在时间已经停滞的现实里,在声音永远响在远处的沉默中,周围已经完全变暗了:因施工挖断了自来水管,哗哗的水流入地下,而活着的水再不会从水龙头里流下,空无的生活,是1922年那个寓言:“在我的军刀后重复:那皇帝没穿衣服。”
相似的时间,相似的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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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沉默》:让未来学会说话
顾后:潜行于生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