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4-03《华丽的追踪》:最后是解体式坠落
最后一场戏可以说是整部电影最大的亮点:在高空的缆车上,为父报仇的八代忍抓住缆车的底部,试图爬到缆车上打死犯罪集团的幕后黑手猪俣赴夫,但是被猪俣赴夫识破,他用脚狠狠踩住八代忍的双手,八代忍疼痛难忍,几乎无法抓住——缆车在空中行驶,仰拍的镜头制造着高度,八代忍悬挂在上面,随时可能坠落,而镜头以特写的方式又指向了缆车运行是的轴轮,在抓住却无法抓住,在报酬却报仇未得的紧张气氛中,仿佛观众的心也悬于高空之中。
但是,前面的一切铺垫和叙述仿佛可以打消这种念头,报仇一定会成功的,坏人一定会被严惩的,即使紧张刺激,即使命悬一线,也可以化险为夷:八代忍忽然抓住了猪俣赴夫的脚,猪俣赴夫摔倒在车厢里,她趁此机会爬进车厢,然后和猪俣赴夫打斗,结果技高一筹的八代忍终于用力将猪俣赴夫推下了缆车,“地狱就在下面”,猪俣赴夫曾经对她说的话,变成了自己的下场。坏人终于坠落,冤仇终于昭雪,这就是铃木则文让观众放心的地方,而这也是他执导电影的一种必然性追求,就像同年上映的《少林寺拳法》一样,最后主题归结为一种正义的力量:“没有正义的力量就是暴力,没有力量的正义就是无能。”
电影最后让坏人坠落,其实也是铃木则文电影的一种隐喻,动作和情色是他电影的两大标签,如果说《少林寺拳法》着重于“动作”的展现,那么《华丽的追踪》则两者兼顾:动作是女子赛车冠军八代忍行云流水的拳法,加上摔跤女子冠军马赫文朱的力量,她们曾经携手闯入猪俣赴夫的领地;情色则是“黑熊”装扮的猪俣赴夫和优子之间的性爱游戏,以及猪俣赴夫强暴凪子时的露点。如果说,动作表现的是激战,是报仇,是求生,那么所谓的情色完全是一种佐料,甚至是不必要的佐料,铃木则文添加进去无非是为了观众,为了观看的人,在这个意义上,过多的动作设计也是考虑到了观看者的需求,这种对观者需求的满足,就使得动作和情色都变成了一种浮于表面的存在,甚至在过多的堆砌中,必然如最后的场景一般,走向一种坠落。
导演: 铃木则文 |
八代忍的父亲曾经是猪俣赴夫的船长,但是因为身为国会议员的猪俣赴夫走私毒品被他发现,猪俣赴夫便对他下了狠手,诬陷是他贩卖毒品,并将他送进了监狱,最后又以“自杀”为名杀死了他。六年过去了,八代忍终于知道了父亲冤死的真相,她需要证据将这些恶人绳之以法——但是她的法都是一种私刑意义上的法,用报仇的方式为父亲讨回公道就可以充分展示深入虎穴进行追踪的动作,于是这场报仇行动在八代忍几进几出的过程中表现出来:她化妆成女人深入内部,知道了执行猪俣赴夫命令的是当时关押父亲监狱的典狱长长尾野泽,而真正动手的则是他手下的中谷;她化妆成倒茶的老人,故意制造了茶水倒出的意外,然后偷走了盒子里中谷提供给他们杀死父亲时的照片底片;她再次化妆成柬埔寨丑妇进入毒品交易场所,最后捣毁了猪俣赴夫的老巢……数次化妆,八代忍不仅摸清了猪俣赴夫杀死父亲的经过和相关人员,而且还掌握了猪俣赴夫走私毒品的罪证,最后身为防卫厅特工的白崎出手,真相大白于天下,不过八代忍关于父亲的私仇则通过最后的坠落得以完成。
八代忍不断深入虎穴的过程就是全篇的重点,这个重点其实就是为了展现动作,就是为了添加情色,也就是说,铃木则文并没有把这个故事推向一种叙事的维度,而是用浮在表面的动作戏和情色戏来支撑起剧情,这就让整部戏都悬浮在表面,而缺少了故事该有的坚实基地,所以当一切都悬浮于表面,不仅悬念不足,而且在逻辑上轻易就制造了漏洞:片名“华丽的追踪”,这“华丽”当然是指身怀绝技的女人,她们在恶势力面前不低头、不屈服,用她们的智慧和勇气揭露了真相,还有一指,就是“华丽”的速度,开场就是赛车比赛的场景,八代忍在这场速度之争中勇夺冠军,引擎的轰鸣,五彩的赛车,构成了一种“华丽”的盛宴,但是在剧情展开中,关于赛车的元素根本没有再次出现,而“追踪”完全可以体现这种速度感——为什么在揭露真相时不安排飙车戏?所以赛车和报仇在八代忍身上完全是脱节的;八代忍有什么能耐竟然打入猪俣赴夫的老巢如入无人之境?她化妆成送茶老太婆,难道就没人能识破?变成柬埔寨丑婆,更是匪夷所思,毒品交易来的都是各国的政要,安全措施应该是很到位很严格的,但是八代忍只是在外形上戴了面具,安全防范形同虚设;八代忍曾经被猪俣赴夫抓住遭受了毒打,如果猪俣赴夫要毁灭证据轻易就可以杀死八代忍,但是奇怪的是他竟然要留活口,“让她像牲畜一样活着”,猪俣赴夫的这个目的又是什么?满足自己的兽欲,但是他也不缺这一个,而且也没有见他对八代忍的企图;最后八代忍现身在毒品交易场所,用她携带的双节棍和他们打斗,在场的帮手似乎只有白崎,在这样的情况下,猪俣赴夫竟然没有拿出枪直接打死八代忍,而是狼狈逃跑了,而且在后面的矿山上,猪俣赴夫想引爆埋设的炸弹杀死八代忍,但是炸弹只在八代忍身边爆炸,一是路线预设和估计的爆破点形同虚设,二是能花血本安装这么多炸弹,却没想到身上备一把成本更节约、效率更高的枪?
八代忍的复仇过程的确是华丽的体现,但是她的华丽追踪是建立在坏人为它所做的牺牲基础上的,是恶人根深蒂固的愚蠢导致的,更是铃木则文为了观众而自降智商决定的,动作戏浮于表面,情色镜头毫无必要,最后解体,最后坠落,华丽便只是过眼烟云。
《华丽的追踪》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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