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4-03《云深不知处》：言师悬壶时
一部86分钟的电影打开历史，打开知识，或许也是一种了解的机会——电影之外是关于导演，关于演员，关于故事的信息普及：第一次看导演徐进良的电影，也是第一次认识徐进良，1944年出生的徐进良专业是绘画，在意大利深造时进入了意大利电影实验中心学习导演，回国后开始拍摄电影，1971年的实验电影《大寂之剑》参加了第32届威尼斯电影节获得纪念奖；1972年执导中影公司纪录片《中国历代人物画》，获选于科克影展；1974年与友人合作建立龙种公司，开拍首部剧情长片《大地龙种》，但未受重视；1975年上映的这部电影却引起了广泛关注，获得金马奖优等剧情片奖，除此之外，也被认为是新人胡因梦出道并走红的标志。
胡因梦在电影中扮演的是和“保生大师”吴夲青梅竹马的春兰，当时的胡因梦只有22岁，她的青涩也是她的纯情，但是在电影中徐进良还让另一位台湾美女出镜，她就是林青霞，只不过比胡因梦年轻一岁的林青霞在电影中“客串”，电影最后当春兰在泉州的鼠疫中感染病毒而撒手人寰，吴夲坐在海边伤感地回忆两人的点点滴滴，此时抬头看见了沙滩上行走的白衣少女，他以为是春兰，但是少女蓦然回首却是陌生女子——林青霞的回眸并没有“一笑”，反而给了寄予希望的吴夲破了一盆冷水，吴夲便告别伤感时刻，坐上了孤舟，于是电影以吴夲孤人孤舟渐行渐远而终结。林青霞的“客串”只不过是几秒镜头的回眸，却在影像意义上，让这两个相差一岁的美女构成了一种镜像关系。
徐进良拍摄关于“保生大师”的电影，似乎也在制造一种影子般的神话镜像。吴夲是背北宋期间的济世良医，他医术高明、医德高尚，著有《吴夲本草》一书，民间称其为“吴真人”，被尊为“保生大师”“神医”。供奉他的祖庙位于白礁慈济宫，大陆、台港澳和东南亚有2000多座供奉吴夲的保生大帝庙宇，信众近亿人，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医神之一，已成为福建闽南、广东潮汕地区、中国台湾地区、中国香港地区、中国澳门地区及东南亚及中国大陆十大姓氏之一的吴氏后代所共同信奉的道教神祇。从一个民间信仰的题材入手，徐进良当然是要将“保生大师”从被神化的地位还原为一个鲜活的具象性存在，而这种具象化的人物性格和故事就体现在他追求医道的不懈努力中。吴夲为什么要学习医道？最直接的原因就是现实的困境，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因为中风而半身不遂，面对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吴夲一方面是愧疚，另一方面则是无奈，所以他向泉州回春堂的陈义拜师学医。
| 导演: 徐进良 |
学习医道，吴夲就和陈义的女儿春兰度过了青梅竹马的生活，两个人也在这样的生活中萌生的感情。但是，这种纯洁的感情却遭遇了一种恶，师兄阿辉看不起他，却也喜欢春兰，所以想办法制造麻烦，而张药师更是和春兰后母有暧昧关系，偷吃人参后还诬陷吴夲，只有师父信任他，将自己的医术都教给了他。但是张药师恶性不该，由于害怕和后母的关系东窗事发，他在趁吴夲和师父采药的时候雇佣杀手，结果重伤了师父，而吴夲也从山崖坠落，结果遇到了避世的医道高人，于是吴夲开始和高人学习针灸。张药师变本加厉想要侵占春兰，却引发了大火，自己被阿辉的斧头砍死，但是师父也葬身火海。
对于吴夲人生经历的塑造，在电影前半段叙事中，徐进良通过细节的挖掘还原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对母亲的深厚感情，对春兰的两小无猜都得到了充分体现，而张药师、阿辉又成为其人物形象的反面。但是从这里开始，这个极具戏剧性的故事就又慢慢有了转向，对于吴夲的塑造又从民间故事拉了出来，追求个体利益变成了为大众解决困难——针灸之法终究没能救好母亲，但是却治好了因火灾而眼瞎的春兰，在发现泉州陷于瘟疫之后，他毅然辞别父亲，开始了悬壶济世的人生，而青梅竹马的春兰也在他之后来到了泉州，成为了吴夲的得力助手，但是他们之间的情感也被放置了一边。如果说吴夲最初行医是为了救治母亲的疾病，而从现在开始，则是为了受困的百姓，“海角行医道，天边济苍生。”徐进良通过不同场景中插入的歌曲塑造了医者仁心的形象，“因为他必须全心为人类。”民间故事中的吴夲也变成了“保生大师”这一神话符号，而春兰在日夜付出中，最后感染了病毒，在泉州百姓为战神瘟神而举行的庆祝仪式上，春兰病发死去。
“我要把生命奉献在医道里。”这是吴夲在庆祝仪式上对泉州百姓所说的话，这样就把吴夲完全塑造成了“保生大师”，超脱了具体的存在，最后沙滩上的闪回也只是对私情的最后一次怀念，于是，“云深不知处”的片名也升华为某种符号化意象。从神话回归到民间，又从民间升华为象征，徐进良对吴夲故事的演绎最后变成了语焉不详的脱节：吴夲来到泉州之后家里的父亲最后怎样了没有交代，阿辉在火灾中杀死了张药师又去了何处，偶遇对他愧疚的后母之后又没有了下文……
《云深不知处》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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