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2-06《我是船长》:我自主选择了方向
天上是意大利海上警卫队的直升机,眼前是美丽的西西里岛,即使身后是经历了数夜颠簸遭受了饥饿和困顿的难民,即使踏上意大利领土也是命运的未知,但是当欧洲就在眼前,16岁的塞杜大喊着:“我是船长,我做到了,我救了所有人……”直升机的轰鸣声迅速覆盖了他的呼喊,但是地中海的碧水已没有巨浪,西西里的阳光照亮了他的脸,仿佛希望的到来。
“我是船长”的喊声,是塞杜的一声宣言,也是马提欧·加洛尼对于难民问题的一种善意回答。一个意大利导演,拍摄关于非洲难民历经千辛万苦来到意大利的电影,无疑是表达了一种欢迎的态度,但是加洛尼显然不是在非洲和意大利之间建立一种命运的通道,意大利是塞杜等人的第一站,是冒着生命危险奔赴欧洲的前哨,意味着改变命运的可能性。但是在这艘非法的船只抵达西西里岛海岸的时候,故事戛然而止,他们希望在欧洲展示自己的音乐才华,让“白人排队等候签名”的理想终究还是一个未知数,甚至遣返也是一种可能。但是马洛尼终止“意大利叙事”或者欧洲故事,并没有在后续问题上展开,而是把“我是船长”的自我定位作为了电影的终结,在某种程度上,这一趟充满危险的旅程,正是在“我是船长”中赋予了一种意义:我是船长,意味着我把控了方向,意味着我驾驭了波浪,意味着我决定了航程,更意味着在“我救了所有人”中让死亡远离。
对于16岁的塞杜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成长。开启欧洲之旅,对于塞杜和表弟穆萨来说,显得盲目,母亲再三威胁“大海上、沙漠上都是死人”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是传说,从非洲故乡到欧洲天堂的旅程中,他们只是在理想意义上构建,所以但他们和家人不辞而别离开故乡,意味着冒险的开始,对于成长来说,则是一系列和理想对立的困境。从塞内加尔的达喀尔故乡坐上大巴,在马里和尼日尔边境用100美元做了假护照;假护照被发现后,每人交了50美元才免除处罚;在阿加德兹,他们遇到了可以前往利比亚的舌头,当他们每人交了400美元的钱之后,被带到了沙漠地带等待出发;之后他们搭乘了卡车,穿越了撒哈拉沙漠,然后再步行经过几天几夜的行走,被卡车接走;后来他们才发现接他们的卡车是当地黑手党的,他们要求每人提供家里的号码,让家里汇款八百美元,否则就会接受各种酷刑,甚至由此丢命……
导演: 马提欧·加洛尼 |
前往欧洲,展现自己的音乐才华,塞杜和穆萨把一切看得很美好,仿佛只要离开就会抵达,对于他们来说,欧洲之旅唯一需要准备的就是钱,所以他们在建筑工地偷偷打工,在六个月之后终于开始了真正的计划。但是当他们一踏上旅程,才知道危险和死亡在等待着他们,钱不断被骗走只是一件小事,最重要的是生命受到威胁,在穿越撒哈拉沙漠的时候,有人从疾驰的卡车上掉了下来,卡车没有停下,那个掉落的人被抛在了茫茫沙漠中,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而在被向导带着穿越沙漠时,他们就看到了被沙土慢慢覆盖的尸体,那些死去的人也曾和塞杜一样怀揣着梦想,但是却变成了不断风干的尸体;在沙漠中他们还遭遇了劫匪,穆萨因为把钱塞进了屁眼里,被劫匪带去“关进监狱”;在被黑手党关押的时候,塞杜遭受了毒打,但是他还算幸运的,他们的旁边就有被折磨之死的尸体;后来塞杜认识了一个男人,男人和他被带去做瓦工免除了死亡的威胁,但是在塞杜千方百计寻找到穆萨之后,发现穆萨的腿被子弹所伤,按照当地懂医学的男人建议,穆萨必须尽快做手术,否则就会被截肢,但是他们身上根本没有钱;塞杜想到直接去意大利看病,但是蛇头让他驾驶船只横渡地中海,因为塞杜是未成年人,即使被意大利警察发现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当从来没有驾驶过船连游泳也不会的塞杜发现他担负着船上几百人的生命,他退缩了,因为他的失误很可能葬送这些人的生命。
可以说,从离开家乡的那一刻起,理想主义就被残酷的现实主义击得粉碎,母亲对他的威胁不是传说,而是真实目睹和亲历的事:这是一次真正的冒险之旅,他们随时可能在各种恶劣条件中丧生,活着只是一种幸运。所以这样的现实对于塞杜的成长来说,就构成了一种苦难,那些沙漠,那片大海,就具有了某种隐喻意义,塞杜在其中只是一个渺小的个体,他无法左右方向,他无法驾驭自然,他更是无法对抗暴力,那些死去的人就是残酷命运的一次次书写,所以在冒险的旅途中,在死亡之经历中,加洛尼所要完成的就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首先是不变的信念,塞杜而和穆萨对欧洲充满了无限向往,这就是对希望的坚持,而当他们遭遇困境的时候,这一信念并没有改变,在穆萨遭遇腿伤想要返回塞内加尔的时候,塞杜就对他说:“欧洲在等待着我们,我们一定可以到达。”正是这种坚持,他们战胜了恐惧,战胜了海浪。
《我是船长》电影海报
但是加洛尼在讲述这个成长故事的时候,也赋予了一种理想主义色彩,塞内目睹沙漠中死去的妇人而幻想自己带着她飞翔起来,在黑手党那里遭遇了严刑拷打又梦见了天使将他带回到母亲身边,求得母亲的原谅。这是超现实主义的运用,除了这些技术手段之外,加洛尼在叙事上也表达了最大的善意,虽然塞杜和穆萨一路上目睹了层出不穷的死亡,经历了各种困境,但是他们都幸运地活了下来,最重要的是,伴随他们的都变成了好运:在黑手党那里塞杜遇到了瓦工,是他帮助塞内得到了砌墙的机会;也因此建造了令主人满意的喷泉,他们重获了自由;之后塞杜又找到了穆萨,被抓去的穆萨没有被打死而是伤了一条腿,工地上的好心人为他做了治疗,让他有时间可以去往意大利;最后塞杜驾驶着船只,在地中海里航行,竟然没有遇到大风大浪,最后安全抵达西西里岛海域……无疑,加洛尼编织了一个近乎童话的故事,他们的种种遭遇是历险但绝不是冒险,他们在死亡的边缘却没有滑进死亡的深渊——这一切在加洛尼看来,就是执著带来的回报,就是成长必然的考验。
在船上,塞杜完成了成长最后的考验,他不仅学习了简单的操作方法稳稳控制住了船只,沿着零度角向北行驶,除此之外,他发挥了船长的职能,在船上有孕妇即将生产时,他和海上警卫队联系,在未果后又安慰孕妇,还根据孕妇的情况决定停止航行还是继续航行。后来在船只底仓发现了更多被围困的人,他主动将他们一个一个托上来,在船上发生争吵的时候,他平息矛盾,“真主与我们同在。”所以他不仅是把控了方向的船长,驾驭了巨浪的船长,还是将船上乘客利益放在首位的船长,之所以在考验中真正成为船长,就在于它是对沙漠、大海命运的一次彻底改变,在加洛尼完全善意的叙事中,希望变成了现实,理想克服了困难,坚持书写了成功,最后那首曾在母亲指责后即兴创作的歌曲,“寻你无踪,电话未接,你未曾有回音……”成为成长的一个标志,也仿佛在欧洲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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