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4-07 《男男女女》:在厕所里白头偕老
青姐和丈夫康哥分居,是为了和阿梦同居,这是两个女人新生活的开始;小博和冲冲睡在一张单人床上,归归坐在铺着铁轨的路上,孤独地做完最后一期《公厕时空》,所有的男女关系似乎都归为一个方向,我一时理解了片名只能叫《男男女女》,而不是《男女男女》。
这是一种奇妙的关系,男人和女人,在这个关系中可以衍生出多种可能,比如异性恋,比如同性恋,比如双性恋,比如性向模糊,比如同性同居,在这千奇百怪的关系中,似乎我们一直把异性恋看作是人类的正常取向,结婚生子,繁衍生息,这是一种充满着美好向往的夫妻爱恋,这是激情和欲望编织的性生活,而对于那些非正常的同性恋、双性恋,则采取那么一种鄙夷的态度,眼神里是厌恶和不解,嘴巴里是肮脏和憎恨。但其实,《那男女女》所要告诉我们的是,在众多关系中,男男女女总会有被社会附加上去的神奇性和神秘感,而最后的归结点无非是:任何关系都是一种生活态度,自然而然。
我把这样的电影叫做“自然主义”电影,导演刘冰鉴似乎想要用这样的叙事风格来还原男女之间天性自然的关系,我承认,大量长镜头和纪实味浓郁的镜头语言让我感到很疲劳,日常生活的细枝末节展现出来,而且故意把那种琐碎放大,刺激你的神经,让你难受,比如一开始出现的北京的街道,比如青姐进货来之后的那个店门,比如青姐和阿梦离开时打的的场景,比如小博、冲冲、归归和别人一起打篮球,几分钟在同一个场景,没有任何镜头的变换,在这种真实记录的后面则是让你感到不安,但是当面对男女这样的关系时,在不安的同时,你又会感到不可复制的压抑,把你观影的期待全部消解掉。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刘冰鉴的计谋,如果从技术来看,这种“零技术”,使影片中的人物与场面全无障碍地完成了日常还原。尤其是电影中的很多人物名字就是现实中演员的名字,这会让你感到现实已经完全和影像叠合在一起了,与《东宫西宫》变现同性恋不同的是,《男男女女》更多是在日常体验上揭开同性恋或者非世俗男女的种种情感,而《东宫西宫》更讲究隐含性和象征性,简单的人物却可以化开一个巨大的政治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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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女女》电影海报 |
或许,在社会正统观念看来,这是一种病态,但是在《男男女女》中,这种被妖魔化的怪异的目光背后却是对社会的背叛,也就是在这些特殊群体的人看来,真正病态的不是自己,而是社会。电影的叙述路径就是这样,慢慢把社会正常目光下的那件外衣剥掉,而透过影片的镜头,那些传统的,病态的目光将被净化,剩下的是赤身裸体的对于爱的表达。仿佛那些情欲和爱恋,都深藏在社会的正常的规则下,一旦被激发出来,倒成了一种司空见怪的正常现象。小博来北京打工,邂逅青姐,而青姐也有一个看似圆满的家庭,之后青姐为小博介绍阿梦做他的女友,在这样一个正常的叙事脉络中,故事似乎正走向一个不出意外的结局,但是正常规则之下是潜伏的暗流,那是一种可以被迸发出来的感情,那是一种摧枯拉朽的生活本真,于是阿梦和青姐发现小博“对女孩不感兴趣”,于是康哥在小博做俯卧撑时企图强暴他,于是青姐因为“有个人喜欢我”而和丈夫分居,那个喜欢的人就是阿梦,于是小博找到了冲冲,在单人床上实现着他们的爱情。
一切颠覆令你手足无措,仿佛身边正在进行这样的观念变革,而在这些男男女女复杂的关系后面是一个社会的病态,青姐和康哥同床异梦的婚姻现实似乎揭示后面的非正常关系的出现,康哥在家里总是坐在低矮一截的凳子上,不管是吃饭喝酒,还是看报,这种低矮的状态似乎预示着一个男女关系的不平等,对于小博“不喜欢女孩子”的倾向,青姐忧虑地说“他会活得很累”,而康哥在强暴未遂时恶狠狠地骂小博是“给男人丢脸”,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评论或许正是对待同性恋情感的两种走向。
但是不管如何,这种情感是不入主流的,或者没有被主流所接受,崔子恩说出自己的身份毕竟需要勇气,而更多的是像小博、青姐一样,隐藏着这份情感,那种状态就像冲冲、归归一样,在厕所文学的“精神食粮”中塑造人生的灿烂,“身体美妙,前程似锦,在厕所中白头偕老”,对于他们来说,这成了一种高雅的精神寄托,在公厕寓言、公厕谜语,甚至《灿烂公厕》杂志上,寻找主流之外的自我认同。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同性恋以亚文化的姿态游离于主流文化,所以,同性恋作为一个亚文化群体也具有独特的行为规范,在李银河的报告中认为,公共厕所和同性恋有着某种环境的契合,很多公共厕所就是同性恋接头的地点之一,而在这些接头暗号中,也逐渐形成并发展成为所谓的“厕所文化”,在这些文化符号中,肮脏、变态、怪异也充斥其中,在表现同性恋地下特征的同时,也无奈地接收着社会的批判。所以在这个剧情处理上,我还是觉得崔子恩是在向社会妥协,因为在公厕符号的不断解读和强化中,只是带来了有些恶心的感官体验,而在那个夜晚的单人床上,肉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扭动,一样是没有美感的。
当归归选择离开,或者是无奈告别爱情,他在自己的广播里播音:“生命只有一条,爱情却有许许多多种,公厕生活是美好的,爱情却是残酷的。”在这样一个“身染沉疴”的现实中,没有人收听他的节目,他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沦,而他所说的“在厕所里白头偕老”,或许真的是这个群体在与社会对抗中最大的无奈和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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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 十年,关于古炉或者界限
顾后: 死在选举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