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4-07《发薪日》:转向家庭“内部矛盾”
这是有工作的夏尔洛,这是有妻子的夏尔洛,这是可以在酒吧痛喝一个晚上的夏尔洛,《发薪日》所塑造的夏尔洛尽管还是那个小人物,但显然已经不再是流浪汉的形象,当夏尔洛生活在“有”的世界,卓别林也是把社会性批判变成了家庭“内部矛盾”,而在凶悍妻子面前,辛辛苦苦赚钱的夏尔洛依然陷在命运的无奈之中。
“发薪日”的场景主要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是在工地上,第二则是发薪之后的日常生活,身为砖瓦工,夏尔洛的工地上的生活完全具备社会性批判的条件,但显然卓别林也是纯粹将其作为一个搞笑设计的场景:工头面对迟到的夏尔洛说:““你是按小时工作,不是按盎司。”这句话很有社会批判的力度,但是卓别林却将夏尔洛设置为“努力逃避工作的人”,这一设置就消解了夏尔洛作为小人物处在社会底层的悲剧性,反而变成了自己懒惰所导致的命运;而之后的高强度劳动和“饥肠辘辘”的生活,也是卓别林为喜剧设计而服务,没有将矛头指向工地的工头;后来发薪,夏尔洛发现工资不对,在“2+2+2+2=9”的计算中,硬是要求工头抽走了一张钱,这才安心,在这里矛盾也不是等级产生的欺压,数学计算的桥段也是搞笑的设计。
工地场景完全不是卓别林对社会的批判,而之后转向发薪之后的生活,矛盾实际上转向了家庭内部,凶悍的妻子作为“第一国家银行”,控制着夏尔洛的用钱的权力,他只能利用自己的小聪明藏起私房钱,在酒吧喝得东倒西歪之后回家,把零钱藏在门口的垫子下,又蹑手蹑脚脱衣睡觉,不想铃声响起,又到了第二天上班的时间,衣服还没有脱好又要在妻子面前装作上班的样子,于是又蹑手蹑脚去了卫生间,扔出一个枕头准备补觉,又不想躺着的地方不是床而是浴缸,于是泡在水里睡觉,妻子又走进了卫生间,夏尔洛只好装作搓澡,妻子早就识破了他的计谋,跟着他,不仅发现了垫子地下的零钱,还将他赶出家门开始了第二天的工作——最后一个镜头是满脸凶相的特写,这也是对小人物夏尔洛没有尊严生活的一种交代。
导演: 查理·卓别林 |
在工地上拼命干活却饥肠辘辘,在妻子面前藏私房钱总被识破,这就是属于小人物的生活,在卓别林放弃了社会性批判的同时,电影对动作的设计和笑料的制造已经日臻成熟。在喜剧元素的创新上,卓别林引入了升降机、公交车、雨伞,尤其是工地上的升降机和夜晚的公交车,卓别林创造了一系列经典:升降机在《百货公司巡视员》中已经有过运用,但是基本上没有制造笑料,它只是起到了沟通上下空间的作用,而在这部电影中,升降机的升降产生了意料之外的效果,这种效果便是在升降机之运动和停止的间隙和故事产生的无缝对接,升降机上升而停止,夏尔洛坐在升降机里面的凳子上,当它起身,升降机刚好下降,而当他要坐下时,升降机又恰好赶到;后来,最下层的工作把一块面包放在升降机上,升降机上升到了夏尔洛所在的第二层,夏尔洛伸出手拿到了面包,面包太硬,他用钻孔机钻了个洞,然后想把香肠放进去,但是面包还是太硬,他游泳榔头敲打,香肠才被放进去,面包咬不开,夏尔洛只好把香肠取出,这时候升降机又上升到夏尔洛的脚边,于是他把硬面包又放了进去,升降机下降来到了底层工友身边,工友发现面包里多出了一个洞;还有夏尔洛的二楼和工头所在的三楼,也是在升降机的升降中被串联起来,夏尔洛轻易拿到了工头的香蕉,而工头拿到的则是香蕉皮。
升降机的运动产生了可能性,那些动作的设计就是充分计算好时间将可能性变成了事实,雨夜的公交车更是让人啼笑皆非:从酒吧里出来,几个人摇摇晃晃,因为手伸进外套传错了,夏尔洛被人拖了好几米,后来打开雨伞,又将一把雨伞柄交给了男人。终于公交车来了,夏尔洛想要挤上去,却发现被另一辆汽车挡住了视线,他终于从汽车前面绕了过去,不想公交车已经开走了;继续等,车子又来了,但是上车的人蜂拥着,夏尔洛爬到人的身上,最后上了车,但是他是第一个上车的人,当后面的人不断挤上来,夏尔洛被挤到了前门,因为是第一个,最后一个上来他便被挤下了车,这是一个机械般的“置换”过程,夏尔洛像物一样又被扔回到黑夜中;末班车来了,夏尔洛终于挤上了车,但是在掏钱买票时又从车上下来了,此时酒还没有醒的他误把旁边的餐车当成了公交车,上面挂着的香肠当成了公交车上的扶手,还从口袋里掏出钱买票……一次一次乘坐上公交车,又一次一次被挤下车,这并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在不同境遇中制造不同的笑料。
运动的升降机,雨夜的公交车,两个时段,两种场景,对于小人物夏尔洛来说,这也是“发薪日”难得属于自己的快乐时光,除此之外,还有利用倒放拍摄的“人体结砖”、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地拿走妻子的钱包、家里成群的夜猫、喝水治打嗝等桥段的设计,都体现了卓别林天才般的精巧处理,也凸显了他的表演才能,但也只是为了搞笑和逗乐而已。
《发薪日》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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