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0-26 娱乐至死 道德重生？

我基本上在每晚写博阅读之后，会打开电视机，用不断重复按遥控机的动作来连接现实和梦境，也就是说，电视机里的那些节目会成为我进入梦想之前的最后娱乐，比如《新闻深呼吸》，比如《非诚勿扰》，比如《本山大本营》等等，他们或搞笑或批判，或轻松或沉重，也都能够让我感觉人生是一场五味陈杂的演出，娱乐时代适合围观，就像那些案头的小说一样，悲观者看到悲剧，乐观者看到喜剧，无聊者看到的大约是些令人哈欠连天的文字碎片而已，于此，自娱和娱人无非是一种现实外的映射而已。

习惯也就成了自然。而现在似乎要打破一下习惯了，广电总局的“限娱令”终于正式下发，核心内容为：各卫视在晚7：30- 10：00黄金时间，每周娱乐节目不能超过两档，并限制港台艺人；各台必须设一档道德建设类节目；全国选秀节目每年不超过10档等。对于这个“限娱令”，老实说对我的生活不会发生质的影响，那些节目取消也好，保留也罢，还是一个进入梦境的通道而已，这些取消了还有另外一些会产生，这世界说到底就是这样在娱乐中前进，在娱乐中消耗着我们的时间和身体，这是挡不住的诱惑，但在这“限娱令”的内容里，到捡拾到了一些很严肃的内容，“大家注意了，不要在交头接耳了。”诸如此类，一下子正襟危坐起来，“各台必须设一档道德建设类节目”，这个命令的方向性很明确，那就是在降低娱乐节目播出率的同时，要把时间让给这些道德建设的节目。这一升一降的微妙变化倒是让人敏感起来，道德建设代替娱乐游戏，是不是一次质的飞跃，是不是能够以此推进全民道德建设，甚至渐渐杜绝类似佛山“小悦悦事件”的良心冷漠现象？看起来，广电总局作为全国电视节目的监管部门，这次下了非常大的力度，甚至已经宣判了“娱乐至死”的结果，排除背后对于CCAV利益链的拯救，但就这样一份急功近利的“限娱令”，还是觉得是一次应景之作。

虽然据说限娱令酝酿已久，在这个时间段推出，我只能怀疑和刚刚召开的中共十七届六中全会有着密切的关系，昨天，《中共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公布，《决定》分析了中国文化领域的一些突出矛盾和问题，指出一些领域道德失范、诚信缺失，一些社会成员人生观、价值观扭曲，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引领社会思潮更为紧迫。《决定》当然提出了到2020年文化改革发展奋斗目标，其中一条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深入推进，良好思想道德风尚进一步弘扬，公民素质明显提高。说白了，就是通过近10年的努力，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在国民的思想道德建设方面有一个大的飞跃，风尚，从而在这个基础上提高全民族文明素质，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弘扬中华文化，努力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

目标很明确，也很宏大，重点也还是思想道德的建设，言下之意目前的道德体系并不完善，国民素质不高，甚至普遍存在道德水准下降和滑坡现象，而要解决此类问题，就必须在宏观建设上有大的动作，有新的方向。细细研读，仿佛又看到了前几年提出的“以德治国”战略，掐着指头算算，国人的道德建设也有几千年的历史了，“以德治国”当然也是古代思想家的贡献在里面，为什么几千年都没有很好解决的道德问题，我们现在却想通过短短近10年的努力，甚至通过一时的“限娱令”来解决？

娱乐到底是什么东西？大众娱乐和烟酒、暴力、性一样有“遁世”的功能，但不是全部，社会学家Veblen提出的模仿理论(Emulation)，他认为，经济贫匮阶层的目标往往不止于物质富裕，他们都仰望有闲阶层的休闲生活，以他们多姿多彩的生活作为模仿对象，大众媒介则将以前只属于皇家贵族的娱乐搬上了大众舞台，娱乐从此被移植到社会的范畴。电视将体育比赛、歌舞戏剧悉数展现，现代科技使不同经济阶层的人们享受同等的娱乐。看起来娱乐节目更是精神产品，是一种模仿，是一种互补，甚至也是一种浪费时间的颓然，但这和道德滑坡有什么关系？我们反对低俗，但并不意味低俗的娱乐反面一定是高尚的道德，这两者根本没有必然的联系。

道德一词，可追溯到先秦思想家老子所著的《道德经》一书。老子说：“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器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其中“道”指自然运行与人世共通的真理；而“德”是指人世的德性、品行、王道。在当时道与德是两个概念，并无道德一词。“道德”二字连用始于荀子《劝学》篇：“故学至乎礼而止矣，夫是之谓道德之极”。《论语·学而》：“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钱穆先生的注解：“本者，仁也。道者，即人道，其本在心。”而在西方古代文化中，“道德”(Morality)一词起源于拉丁语的“Mores”，意为风俗和习惯。

可见，“道”是人关于世界的看法，应属于世界观的范畴，这和娱乐节目的某些功能倒是一致的，而我们现在的标准则是把道德简化成“德”，更注重于人为建设，而且可以通过行政化的命令来实施的举措和方法，当然这种把“道德”贬低到物化的处理方式其实也蛮符合古已有之的“以德治国”，儒家素倡德主刑辅，因为道德教化可以“防患未然”，比严刑峻法更有利于统治，不但可以麻痹人民斗志，而且有利于使统治阶级的思想成为整个社会的统治思想。当然，现在的道德和古代封建社会的道德有着本质区别，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生动体现，但是如此迫切要让道德建设立竿见影，甚而至于将自娱娱人的电视节目纳入可以教化的范畴，是在是陷入了工具论的矛盾之中，“贫民的性自由”的对立面如果成了“上层的伪保守”，那么我们所谓的规划、目标和决定，都会成为“满嘴的仁义道德”的现代注解。

小悦悦事件之后，“拒绝冷漠，传递温暖”活动在互动平台上很是热闹，根据相关要求，依托论坛、博客、微博客、SNS等互动区域，广泛发动网民贴发温馨感人的博文帖文，表达对真善美的追求，传递人间温暖爱心，营造友爱他人、助人为乐良好的网络道德之风，事件凸显了人性的冷漠，但是在深层次上除了道德因素之外，更有政府的监管，父母的责任，市场的管理等一系列原因，忽视这些因素而进行道德谴责实际上是不道德的，这样的道德泛化而推出的活动，实际上也只是另一个娱乐节目而已。在现实生活中，娱乐节目远不是洪水猛兽，看也罢不看也罢，根本没有必要上升到国民素质和国家政权层面上，倒是在这急迫的道德建设的面前，却有着认识论上偏颇、方法论上的单一，甚至有着对于法制建设的缺失。

“限娱令”之后，我的娱乐性的阅读或许是这样的：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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