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0-26 《丹麦交响曲》:镜头在说话
镜头在说话,不如说是导演在说话,导演在说话,不如说是剪辑师在说话,当1988年的《Danish Symphony》在电影节上播映的时候,当这部丹麦旅游局制作的宣传片成为剪辑经典教材的时候,在认识导演同时,还应该认识那个把名字放在导演和摄影后面的剪辑师。
但是,Sune Lund-Sorensen既是导演,也是剪辑师,甚至也是编剧,如此,创作、制作合为一体,使得这部《丹麦交响曲》像是一个人在说话,而一个人说话又从剪辑师在说话,变成了导演在说话,最后还是回到了镜头本身——镜头是创作者的表达,镜头是制作者的阐释,镜头是从内部走向外部的通道。那么在观影这部曾经在电影节内部放映的宣传片,而现在成为电影剪辑的经典之作的时候,说话就是为了让外面的我们听见。
创作和之作一体,观者和作者一体,而镜头也在音画中达到一体。丹麦交响曲,展示的是丹麦的风情,社会、经济、文化、生活,人类、动物、风光、自然,关于丹麦,其实是一个大熔炉,它甚至可以无所不包,所以面对庞大的素材库,面对不同角度的丹麦,选择就显得尤为重要。摄影师提供的是大量关于丹麦的镜头,而被选中的虽然只有700多个,但是要放进一部19分钟的宣传片里,6个月的剪辑是对选择的最好阐释。
| 导演: Sune Lund-Sørens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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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列队走过,他们整齐的步伐是一种秩序的体现,而下一个镜头便是那些在流水线上的啤酒瓶,和士兵一样也是整齐划一,体现在秩序中;而当士兵变成一个人的时候,啤酒瓶也变成了单独的一瓶,从繁复到单一,平行的世界里语言又结合成一体。从飞机到飞鸟,从杯子里跳动的水到火箭发射,从绘制、上色的花卉到自然中的鲜花,从军人鸣枪到长跑比赛法令……在镜头的过渡中,都在叙说着相似的语言,在没有对白,没有旁白的画面中,镜头就是在对话,就是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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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麦交响曲》片头字幕 |
而且说话之后还在叙事。奶牛场上是正在吃草的奶牛,奶牛接着被挤奶,挤奶的奶牛变成了养着的猪,猪变成了被供应的猪肉,猪肉变成了成串的香肠,这是从一种动物到另一种动物,从动物到食物,从加工到生产的一个完整体系,这是一种叙事蒙太奇。一棵大树被伐倒,然后倒向地面,接着木料机正在切割那些木材,之后木材变成了木料,木料装饰了地板,而在地板上,一群舞者正在训练着舞蹈,他们灵巧的脚踩在木板上翩翩起舞——从树木到木材,从木材到木料,从木料到木板,最后成为舞者训练的场馆,这种叙事是关于一株树从自然走向社会,从材料走向产品的全过程。老人佩戴着耳机在行走,耳机的特写之后是球场上的呐喊,呐喊中足球队员在踢球比赛,声音和声音,画面和画面的组接,就是在讲述一个关于声音的故事。
还有声音的剪辑,在画面中也成为一种语言,全片的背景音乐时而舒缓,时而迅捷,时而跌宕,时而配以自然的声音、动物的声音、人的声音,在雪地里发出的是人行走踩在积雪上的声音,接着是汽车点火发动机的声音,然后是滑雪的孩子,然后事破冰船,然后是风车,然后是灯光,然后是液晶,然后是自行车比赛,然后是运动的激情,然后是欢呼的人——当欢呼声响起的时候,镜头又回到了声音世界,而在这声音的回归之后,再次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从前一种声音到后一种相似的声音,镜头似乎走过了很长的路,捕捉到了很多画面,似乎也说出了很多的话,但是当回到声音的起点,一种回环便产生了,而这种声音建立起来的回环系统就是首尾产生的呼应,就是声音的语言从第一句话说到了最后一句话,然后是一个完整的句号。
镜头在展示,镜头在说话,而镜头的语言在19分钟的电影里,也是完成了一个回环,一种呼应,最开始的是草原上的马,是海边的房子,是邮筒和自行车,是河上的船,是花草上的蝴蝶,这是春天的静止,是美好的开始。而在画面的转换,在镜头说话中,春天走向了夏天,激情的夏天,快乐的夏天,生长的夏天,海滩、雨伞、风车,似乎都在自己的季节里;而在夏天之后则是一个多彩的秋天,绘制和上色的花卉,成熟的麦子,美丽的树叶,如此则是把时间拉向了另一个季节,而在秋季之后,是大雪飘飞的冬天,而随着冰雪的融化,春天又再次到来,从春天到夏天,从夏天到秋天,从秋天到冬天,最后回到了春天——春天是孩子的春天,是狂欢的春天,是丹麦新的春天。
时间在轮回,季节在轮回,声音在轮回,轮回组合成一个无缝世界,循环表达着一种融合的国家,所以风土人情,所以高山大川,所以经济文化,也在这个神奇的国度里,变成一种符号,丹麦国旗、美人鱼雕塑、海岸线、冰雪,这些是丹麦独特的符号,当所有的符号在跳跃而连接中变成一个闭合的世界,最后仿佛听到了镜头发出的最后一个声音:“欢迎来到美丽的丹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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