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2-17 《万物生长》:激情之前,肉欲之后
我开始局促不安,我开始疑神疑鬼,我开始挑三拣四,面对这本247页、180千字、2010年4月第2次印刷的书本,我的疑问直接蹦出来:这是不是“冯唐易老”的《万物生长》?作为“万物生长”三部曲之一,这本书虽然延续了封面书名凸起、封底画有简易地图、封二冯唐单手托腮的共同点之外,整体风格并无二致,但是当你把书本从竖向对准你自己,再逆时针转动90度的时候,你就会发现里面有一个不易发现的小秘密,它像冯唐的某一个私处,不易查见却光明正大。
出版社。最下端的出版社是:云南出版集团/云南美术出版社,而“万物生长”三部曲的其他两部却是另一个出版社:万卷出版公司,一个在北京一个在云南,或者是战略合作关系,但是把三部曲硬生生地拆解开来,就像对待热恋中的男女,分居两地,当然有着一种封建礼教般的“棒打鸳鸯”的险恶用心。“我从我的初恋那里最后一次骑车出来之后,就再也不敢听那首《晚霞中的红蜻蜓》。”像极了这里面的一次遭遇,但是封面上的“红蜻蜓”还在,俯冲着朝向左下角的出版社,天然契合着一个关于出版社的诡异之处。“晚霞中的红蜻蜓,你在哪里呀?少年时候遇见你,那是哪一天?”红蜻蜓大概也只是某一种装饰,住进少年的心中,但也是一个虚拟的符号,长在冯唐的私处,做牛逼状。
还有的区别如下:作者原先将这部书“献给老妈”,许多母亲“可能不知道有些孩子这样长大”。现在都统统没了,变成了关于此书的成书过程,从1998年夏天北京的“鸡头”开始,到1999年夏天新泽西的“猪肚”,再到:2000年冬天亚特兰大的“猫尾”,横跨两个世纪和两个半球,也横跨了夏天和冬天,“万物生长”曲折地出去和回来,曲折地从家乡走向世界,就像曲折地从初恋到女友,这是一个少年的“史记”,红蜻蜓般充满着追逐的欲望。最后的区别是里面竟然夹着两张同样的书签,宽3.8厘米长8.4厘米,一模一样分居两个页码中,既前后呼应又咫尺天涯,和出版社的南北分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更秒处在于,同样的书签早在《活着活着就老了》就出现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会不会买《万物生长》,不知道我会一口气买下全部的三部曲,但是书签却提早抵达了我的阅读世界,同样是蜻蜓,同样是有极强凹凸感的“万物生长”四个大字,像预言一般,让我被一只红蜻蜓牵到了那个过了十八岁的少年心中。而诡异的是,当初的书签足足比这两张夹在两个页码出的书签长出2厘米。
![]() | 编号:C28·2111121·0842 |
世界是一个大洞,是一个从光明走向黑暗的过程,“宇宙实际上只有二维空间,世界实际上是一个平面,像一张白纸,捅破一个洞,就可以到另一面去,另一面就是各种宗教在不同场合反复描述的天堂。”这是同学著名的二维空间理论,在平面上我们只要一个方向,就可以生长起来,那个方向就在我们脚下,平面而直接,从来不要付出什么形而上的终极命题。这世界摆在面前,就是“爱上车间秀芬”的辛夷,就是“反对改变自然规律”的厚朴,就是拥有一个大胸女朋友和出版了《我肮脏的右手》诗集的黄芪,也就是薛四、王五、蒋七的排列组合,还是魏妍、费妍、甘妍等像沾染上生理疾病的同学。但更主要是我的初恋和我的女友开始的爱情生活。
爱情到底是什么?也是万物生长的田野,是生长如水的初恋,是不断追问“想好了吗”的女友,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的柳青,或者,都不是爱情,仅仅是激情,又或者也不是激情,而只是赤裸裸的肉欲。医学院,这个接触身体、尸体,转而变成一种学习的场所,有着对于身体的微妙体会,杂夹着病理上的观察,所以在小说的视角中,从来没有对身体的敬畏,死亡和生存拆除了界限,所以在肉欲的世界中,你或许有一些体验和感悟,但更多的是一种形而下的、纯肉体的感受,这实际上是在消解所谓的爱情。
“其实这个世界也是个胃囊,我们在里面折腾,慢慢地消磨,最后归于共同的虚无——这个世界什么也不记得了。”身体之欲望和爱情之神圣总是相伴着某一种妥协,而更多也体现在冯唐的叙事中,“勤奋、严谨、求精、献身”校训,实际上就是在双关中建立某种联系,物质或者身体,总是需要某种东西的拯救,看似调侃,但其实在冯唐的内心,这种渴望由来已久,就像“活着活着就老了”一样,对于永恒的追逐并没有改变。
所以不管是在给初恋女友的一百五十封信,还是和女友的“让我们犯犯坏吧”的暧昧,丁香花的寄托里又有多少只是一个悬念,一个浪漫的理由:“多少年来,不知道有过多少人在这棵树下相识、相知、相拥、野合,多少人许下愿,摘下过多少丁香花以占卜从相识到相知到相拥到就地野合的时机。”所以在“我心智发育的黄金时代,我和我的女友互相学习彼此的身体,学习如何在一起。”而这同样是一个伟大的过程,同样是万物生长从夏到冬从十八岁的暗恋到青春期的第一次,在物欲的解放中,其实也在解放着精神世界里的那种成长方式,“从普通植物学到植物分类学,从无脊椎动物到脊椎动物,从心理学到性取向”,这一系列的变化最后归结为一个问题:我们的生长中,到底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别想以前了,你睁开眼睛,看看眼前这个人: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二,会背《琵琶行》、会唱《十八摸》。知道内耳结构、性感区带,知道你唯一一块痒痒肉在什么地方。穿大号T恤衫,带小号避孕套。眼前这个人,好像一本书摊在你面前,何苦再读其他版本,何苦再读书评。一页页看来,等你叫好,等你骂。
爱情中谄媚或许也是我们面对不断变化的世界的最后一种办法,但是激情并不是单靠感觉,肉欲也不是仅靠身体,在不同的生长方式中,我们其实走不出自己的那个世界,自己命名的生长过程,即使是一张平面的纸,我们也没有永远对的方向,没有永远在的爱情。“执手相看”的初恋走了,“饭前便后洗手,饭后便前刷牙”的女友走了,后来连柳青也成为一个不在现实中的人,而冯唐最后其实是做了一个文本意义上的解构,当秋水从“我”变成第三人称的时候,另一个叙述的“我”出现了:
“柳青在吗?”
“你是柳青什么人呀?”
“柳青在吗?”
“你丫到底是谁呀?”
“我是你大爷。”
秋水只是一个存在的符号,它不是“我”,而“我”也早就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第三人称,“没有后来,后来是现在。”时间被消解了,意义大致是说,在生长过程中,其实没有形而上的生命进化,有的只是身体和身体的抚摸、离开,“世界是个平面,像一张白纸,但是,千千万万不要捅破那个洞,千千万万。”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35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