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5-19 缓慢打开的世界正在关闭

外面和里面,高处和低处,是隔着距离和高度,俯视并不一定是轻蔑,那里还有着跨不过去的无奈,其实看似很短的间距,却仿佛是两个世界。他人和自我,现实和理想,甚至最后变成了对立,变成了永远突围不了的禁忌。

是小五的心态变化。最早的时候,晚上他做作业,或者吹萨克斯,在家里,就像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世界,我们都是旁观者,最多也是陪伴着,节奏都是源于他对于夜晚的把握。家里的声音传到外面,盖过了其他一些,以为外面就是寂静的夜晚。而当小五入睡之后,声音便从外面传进来了,是小孩子的嬉戏,叫喊声此起彼伏,三五成群,怡然自得,看起来是某种游戏,而且非常精彩非常过瘾。这声音在夜晚传来,多少是不和谐的,小五正准备进入梦想,如此的声音让他无法安静入睡,所以,他界定为“吵闹声”,他抱怨说,外面怎么那么吵的?

听声音,也没有去证实他们是在玩什么游戏,只是声音里分明是一种未闻的快乐,很容易感染我,伙伴这个词也突然会冒出来。略微想起有关童年的游戏,追逐中的快乐,是在乡村里构筑的,夜晚,是神秘的象征,三五成群,在田野、乡道里,捉迷藏、抓特务,甚至去偷桃偷梨,完全放肆自己。此种自由自在,却成为一种永远的怀念,童年已逝,乡村已逝,空留记忆而已。或者剩下的是和小五讲讲那些年的放肆和快乐。

这其实是小五后来问我的。他说我那个时候一起玩的人在哪里?我说都在啊,只是没有联系了。没有联系就代表不在现实中存在了,那么就越发是在记忆深处了,抹不去的故事,也越发显得现实的残酷,越发显得我们的苍老。可是,小五竟也有这样的不融入?外面的声音几乎天天晚上在这个时候传来,小五已经从早早入睡变成了静听,然后从自己房间里开窗俯视,就在小区的平地上,很狭小的通道里,几个孩子在并不什么明亮的路灯下踢球。通道里其实有车会经过,但是他们就在那充满危险,而且可怜的通道里尽情玩耍,声音完全变成了享受,给我的感觉如此,给小五也是如此。

从窗户里向下看,小五在猜他们的年纪,或者隐隐约约说着参与这场游戏的人数、年龄,甚至是他们就读的学校。小五推测的结果是,他们是附近小学的,年纪比自己要大,他们可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或者是亲戚之类的,总之,他们是一个群体,在游戏中却独独让小五成了陌生的旁观者。听得出,小五已经有些不安了,和入睡前的抱怨不同,这次的不安隐含着他想去和他们一起玩的欲望,或许是他们快乐的声音和有点疯狂的游戏吸引了小五。

但小五不认识他们,他的想法并不能成为现实,所以当我问他要不要出去和他们一起玩的时候,他摇头,否定说不认识他们,肯定不能一起玩的,但后来他说如果哥哥在,可以一起下去和他们玩玩——他也要找个伴,以免自己太单薄,不能和他们尽情地玩。但是小五也只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他的哥哥也整天围着作业几乎没有时间和他一起去游戏。

小五有次问我,难道他们没有要做的作业?这些孩子从小五做作业开始,一直到小五入睡,甚至很晚还有他们的声音。晚上的时间也基本都在这狭小、不安全的通道里,玩单一的游戏,所以对于小五的问题,我只好解释说他们在晚饭前都抓紧时间做好了自己的作业,所以有大量的时间可以做游戏踢球。

但是,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外面和里面,高处和低处,我说过不是简单的距离,是一种生活方式,和对于夜晚是否有属于自己的想象,并不是说底下的孩子疯狂地游戏就是一种进步,就是必须追求的快乐,只是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一种逼仄的现实让我也有些难受,我的童年是一种流逝,而对于小五来说,却是不能突围的困境,从对于一种不是属于他的声音的抱怨,到开窗观看他们的游戏,再到希望能有机会走到下面一起玩,这缓慢的进程与其说是在接近另一个世界,不如说是在寻找自己没有拥有过的疯狂和游戏。

“其实这个世界也是个胃囊,我们在里面折腾,慢慢地消磨,最后归于共同的虚无——这个世界什么也不记得了。”这就是残酷的“里面”,消磨之后归于虚无,那些声音到后来也只是一个插曲而已,一次灵光的闪现,或者只是听说的故事,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在哪个学校,也不知道他们玩的是什么游戏,当然更不知道他们的快乐到底是什么。就如小王子的世界里,是可以让那一只羊住在箱子里,像是一种完全属于自己的秘密,但是箱子和羊,并不是一种独立的存在,“一只箱子,里面住着绵羊,还要给你一根绳子,一根拴羊的桩。”

世界正在耳边、眼前缓慢打开,只是夜太漫长太浓稠,打开的窗还要关上,然后拉上窗帘,声音在外面渐渐隐去渐渐消失,而对于不出户不突围的小五来说,夜最后,只是一个近似梦想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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