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19《叠句》:生与死永远不可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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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名“叠句”,Refren是“经常重复的评价”,是副歌,是迭歌,在重复而重叠的世界里,副歌之外的主歌在哪里?重复之外的唯一性在哪里?

基耶斯洛夫斯基正是在这里提出了一个质问,1972年的《叠句》可以看做是1966年《办公室》的继续和深化:依然是国家工作人员的办公室,依然是面对前来办理业务的群众,依然是内和外形成的对立,也依然是证件、图章、档案组成了人生。但是和《办公室》不同的是,在《叠句》中,基耶斯洛夫斯基更集中于一种业务,那就是殡葬业。里面的人说需要的是死者的个人资料,死者配偶的个人资料,需要各种登记、各种表格、各种证明。但是因为是在殡葬业的业务范围里,它从《办公室》的咨询和服务变成了关于各种业务的交易。

有人询问棺材的价格,工作人员介绍了不同材质棺材的不同价格;有人询问运输费是否合理,工作人员介绍说“每公里18元,有4人服务”;有人问到棺材里有没有枕头,工作人员介绍说:“枕头是一块用帆布包裹的木屑,只要把棺材倾斜,木屑就会滑下来,自动成为了枕头。”有人还问及了墓地鲜花的价格,工作人员也报出了不同种类鲜花的价格。棺材的价格,墓地的价格,运输费用,是否有枕头,墓地鲜花的价格,看起来里面的工作人员向客户介绍各种业务,已经不再有像《办公室》里的那种冷漠,不再有内外之间透明而不可逾越的距离,不再有官僚主义的作风,但实际上,这种服务是把死亡变成了一种业务,变成了一种交易,从而缺少了人文性,甚至缺少对死者的最起码尊重。

导演: 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
类型: 短片
制片国家/地区: 波兰
语言: 波兰语
上映日期: 1972年
片长: 11 分钟
又名: Refrain

正是因为和死亡有关的业务变成商品,把入土为安变成了交易,那种冷漠其实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在交易之外,内和外形成了一种矛盾。人死了,需要选择墓地,需要举行葬礼,但是在办理业务时完全变成了一种命令,比如死者必须在被划定在固定的区域里,比如需要有许可证,比如要知道死者生前有多少孩子,在世的亲戚是谁……所以在办理业务时会传出工作人员的呵斥,会有客户和工作人员的矛盾,一个老人站在窗口就抱怨说,自己已经说了好几遍死者的名字,已经提供了死亡证明,但是工作人员却一次又一次地问他,“你能不能认真听?”而另一个老人则生气地说:“你们照看好墓地本身就是一种责任……”

矛盾当然没有演变成冲突,怨言也只是在外面发泄,但是关于死亡真的变成了人生的叠句:它在价格的播报中变成不断重复的交易,它在证明的申请中变成了不断重复的表格,死亡变成了各种数字,各种清单,各种价格,那个具体的逝者是谁?他是如何走向死亡?在充满了叠句的“办公室”里,死亡就是一次次的重复。而且不仅仅是死亡,生命的诞生也变成了一种叠句:最后一个镜头,是刚出生的婴儿,他们被安放在医院的婴儿床上,在镜头横移的过程中,出现的不是他们具体的脸,不是可爱或者哭泣的表情,而是婴儿床上的数字,它们是数字,最后一幕中的那个55213就成了婴儿的代称。

死亡是各种证明、表格和价格,生命的诞生则是一个个冷漠的数字,在生和死组成的世界里,没有哭声,没有欢笑,它们都成为了叠句。当基耶斯洛夫斯基用反讽的方式呈现出这个缺乏温情的世界,他用另一个镜头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男人骑着自行车穿过一块块墓碑,寻找逝者的墓地,再被墓碑前景挡住的世界里,他一直在寻找那个唯一的终点,也只有在穿过叠句的世界才能完成最后的告别;在“办公室”不断重复的现场之外,他又将镜头从窗户里延伸出去,外面是街道,是街道上的行人,是流动的车辆,他们正穿行在自己的生活中,而在外面的他们才是鲜活的——基耶斯洛夫斯基一次次采用这样的视角,在他制造的叠句里,人在穿行,人在生活,人在行动,这一种叠句正对抗着被压制成一张表格和一个编号的生与死,用重复对抗重复,因为真正的生与死永远不是叠句,永远是人生不可复制的主歌。

《叠句》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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