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3-29 我们可以路过一下

差异在于自然和艺术之间:因缺乏自然,所有东西都是艺术或人工。
        ——让-弗朗索瓦·利奥塔

“莫辜负了春光。”只是在某次搞卫生的午后,拖把有限地触及到门与门的缝隙里的时候,我才对小五说的一句话,看起来像是祈使句,其实只是一个在暗处的叹息。那时,外面阳光正盛,那时,外面百花齐放,那时,外面纷纷杂杂。而一扇门,一扇窗,都可以阻挡那个叫做外面的地方。小五似乎完成了周末的作业,似乎续写了关于孤岛奇遇的循环日记,似乎可以急切地完成一盘电脑游戏,可是无论是在何种完成状态里,距离外面总是有那么长的距离。

一个周末一个周末的循环,一个白天一个白天的始终,时间其实早就隐藏在周而复始的计划里,及冬而春,那种状态叫蛰伏,可以打开窗,可以呼吸流动的空气,可以远观渐渐苏醒的大地,可是最后需要的是打开门,走进一个正在发生的故事里,“人们进入,出去,或路过。”就是一句写在我们眼前、期待被发现的句子,而在另一面,它以“辜负”的方式被提到嘴巴里,却还在门与门缝隙里停留。所以在只剩半天的周末,在阳光即刻变脸的下午,和小五一起打开了门,一起进入,或者一起路过。

行走,其实并没有什么目的,它只是行走本身。那些路,那些街,都在我们脚下,没有起伏,没有曲折,只是在经过红绿灯的时候会暂时停留一下,这是一种对规则的遵守,而在规则之外,其实是可以完全自由的——自由地选择方向,自由地保持速度,自由地出入店铺。在这自由而没有目的的行走中,路过的那些细节似乎都是新鲜的,都是陌生的。迎面而来的人也是自由的,他们说着话,他们做着事,他们是一个人,他们也是路过这样一个午后。小五说,猪笼草是小昆虫的天敌,我说,广场的樱花开得很好看;小五说,今年暑假我也要学骑自行车了,我说,他们挑着的担子里卖的是“冲杆糖”;小五说,有很多人在放风筝,我说,那个小区的地下车库我们很久以前走过……

混杂着回忆和期望,混杂着故事和想象,转过了一条一条的街,路过了一爿一爿的店,果然是进入了一个地方,大促销的商店里正在贩卖图书,那些打开本的图书堆放在地上,摆放在书架上,一册一册,一套一套,批量的它们以斤论卖,13元每斤,12元每斤,或者10元每斤。小五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图书销售方式,所有被标注在后面的定价都没有了意义,它们只有重量,只有单价,像其他的货物一样,被置换了基本单位。还是挑选了一册,厚厚的大开本,是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的《西游记》连环画,原本每页单幅图画,被齐齐整合在了一起,连环画的特性似乎消失了,它是一个集合,一种复数。上秤,过量,一斤七两,售价当然是17元。

17是一个质数,却由不同的页码组成,由不同的漫画构成,当一种复数变成不可分割的单数,它变成了一个整体。而在这个午后,所有路过的东西也都慢慢变成了整体,变成了集合。广场的樱花开得很盛,只是再不能近距离地拍摄它的形态,快门按下,是无数的花朵组合成的整体;一场家居展将广场的空阔围拢成封闭的场所,一个出口和一个入口,也是无数的摊位组合成的整体;天上有飘飞的风筝,但像没有再吹来的东风,小五也没有兴趣放飞自己的风筝,当被别人手里牵制的时候,它们也是由无数不属于自己的风筝组合成的整体……整体是一种不被分割的状态,我们只是看见,我们不再进入,所以我们只是路过。

路过是走在不是自己的路上,路过是看见别人的传说,路过是安全地从午后退出,它们盛开着它们的故事,它们喧闹着它们的声音,它们组合着它们的复数,而我们只是路过一下,辜负了必然的时间,却在偶然的状态里写下了属于自己的观感。

路过,是一种贩卖
路过,是一种流行
路过,是一种喧闹
路过,是一种陷阱

路过,是一种簇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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