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4-09 毕竟,只是一群松鼠

人们在质性上的无限,打造了一个我们所能想像的最不确定的存在。野兽追逐着它们的目标,都很直接,可人却迷失在迂回当中。
       ——萧沆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数目字组成了一群,更多或者更少,其实并未改变群体的属性,只是在这群体的活动中,那双背后的眼睛却生生地拆解成一个没有完结的故事,它们被赋予意义,它们被不断发生,它们却在虚构的情节中勾心斗角,甚至嬉戏和聚会都变成了一个阴谋。

是在那房屋顶上上演的一个故事。是雨后天气晴朗的一幕,那横亘在这个初春时节的寒冷已经退去,像是一种真正的春天了,原本会是风和日丽,原本会是安静和谐,但屋顶上的脚步还是改变不了猝然而至的唐突意义。而其实,这种“仿佛到了季节尽头”的感觉一直就存在,对面是马路,大路朝天,车来车往,后面是正在建造的大楼,各种器械的声音不一而绝。房屋被绿树包围,绿树却被声音包围,那是一种无法逃避的嘈杂,甚至尘土飞扬,覆盖着所有希望突围的阳光。

情景似乎早已被设置好了,只是那一只两只三只和四只松鼠却无法以俯视的方式看见那被包围的世界本质,反而,它们被另外的眼睛俯视,在不高的楼层上,从窗口探望,是很容易看见连接大楼的走廊,很容易看见在走廊屋顶穿行的松鼠。但它们既无法俯视,也不会仰视,它们仿佛就在无人的场景里奔跑跳跃,而在被看见的世界里永远有一双眼睛,解读着它们不合时宜的故事。

一只松鼠从树上跳下,落到那琉璃瓦上,然后四顾一番,便向着另一幢楼奔跑而去,紧接着,又一只松鼠以相同的动作跳下,向着相同的方向奔跑,而在对面,也是两只松鼠,像是迎接,又像是逃离,相同方向之后,是突然的转身,在同一个方向和同一条轨迹上,开始被追逐。不管是奔跑还是追逐,也不管是折回还是跳跃,不管是从树上到房顶,还是从房顶重新跳跃到树上,在一个被看见的范围里,它们以群体的方式遗忘被包围的场景,遗忘背后的目光,遗忘可能的变化和阴谋。

或者,可以称之为“嬉戏”,来回追逐,来回跳跃,始终是兴奋的;或者,可以称之为“调情”,那“咔咔”的声音就是松鼠之间的对话,就是爱情和欲望的信息。树、屋顶、嬉戏的兴奋,调情的声音,这完全是它们的世界,但是在被看见的场景里,那双眼睛便以强制的方式解读这一切。揣测它们的动机,编织它们的生活,完全在俯视的状态下完成,自上而下,其实是无意义的,却被赋予了一种动物之外的属性。某场私人聚会,某个动物游戏,谁能参与其中,谁又能顺利地退出?没有警示,却处处是危险——对着那松鼠大吼一声,或者卷起一张纸片,狠狠地扔将下去,这是一种破坏,满含着阴谋论,生生把这动物的嬉戏变成一种恐吓。

有时却并不是直接的干预,站在某一层楼的窗口,用无数种想象的力量虚构它们的生活和可能的去向。不是嬉戏,是争夺,不是调情,是斗嘴,那奔跑和跳跃完全是争抢自己的领地,那发出的声音也完全是力量的证明,完全是为了吓退进攻的敌人,一个群体被拆解成对立的双方,它们不再友好,它们是敌对的动物,而唯一结果论取代了所有的目的,只有一种可能,只有一个方向,只有一种命运——强壮的松鼠赶跑了弱小的松鼠,而那双眼睛也赶跑了一次嬉戏,一种聚会,一个游戏。

其实,松鼠所有的存在在背后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变成了一个难题,向左还是向右,其实都无法逃离这样的阴谋,在每一个方向面前都有一面坚实的墙,一面走向终点的墙,一面无法被突围的墙,而积聚所有努力的松鼠都可能在这一面面墙上被撞死,对于它们来说,只有唯一的选择,那就是从中间转身,折返到另一棵树上,或者隐匿在不被看见的角落里。是的,必须改变路线,必须更改方向,或者必须终结这样一次群体的嬉戏,必须取消短暂春光下的故事。

再次从窗口望出去,其实屋顶的世界是寂静的,它横亘在两幢楼之间,它构架在左和右之间,却没有松鼠,一只,两只,三只,四只,或者更少,或者更多,但已经没有了那个想象和虚构的场景。所有的故事都被隐匿,所有的动机都被取消,所有的人物都在俯视的状态下远离群体。并非是一个充满隐喻的寓言,并非是一部似是而非的小说,也并非是写在历史表层的一段叙述,它其实就是现实,就是正在发生的现在,就是真实得像是虚构的记录。

但,毕竟,那些松鼠全部逃离了现场,和一个编造得像是阴谋的故事一样,“毕竟”并非是一件事的终结,而是一种转折,甚至是一个开始。那弥漫的尘土飞扬而来,那嘈杂的声音覆盖着狭小的天地,没有松鼠,背后却依然有一双眼睛——有人偷偷拍摄了这像不存在的场景,然后上传了上去公布于众,整个世界的松鼠都变成了“乌合之众”。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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