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4-26 背光者
在那里我们也可以住下
升火,脱掉外衣
甚至内衣
露出我们本身。面对诗
或背离诗
——孟浪《冬天》
春天是对冬天的背离,诗歌是对叙事的背离,起点是对终点的背离——可是,为什么起点和终点会组成一个循环的圈,当出发最后不是为了抵达,当抵达只是为了新的出发,方向和目标便不再重要。背离只是一个虚构的箭头,它指向无限远,却被拉回到咫尺的现实。
是午后开始的行进,从一个确定的起点出发,而终点也早已经被预设了。但是,奔波在高速公路上,奔波在省道线上,还是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它们隔着记忆太远,我甚至已经忘记了曾经在何时以同样的方式行驶在这样的道路上,有一部分是新建的,仿佛由崎岖山路变成了捷径,经过山,经过水,经过隧道,一路向西,就只有方向和速度。
午后西行,就是迎着巨大的光芒而行,很像一部突然闯进来的小说,充满了某种无法背离的秩序感,“高速公路……高速公路……—个人属于高速公路……就不应该再想到摆脱它了。”不是为了摆脱,是为了适应,为了在一个只有方向和速度的陌生道路上抵达预设的终点,抵达被证明的结局。而其实,整个下午都是在一种背光的状态下活着,光亮不是有点灼热的太阳,是齐齐亮起来的灯,像是一个仪式的组成部分,在被照亮的房间里开始一种新型的命名。
一切的命名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座位,陌生的旁者,陌生的叙事,展开一个陌生的下午。其实外面的光线更亮,我只是偶然转身,或者装作有事进出的时候,才感觉到一种从外面扑过来的耀眼。这不是一种有限的背离?隔着一种仪式,隔着陌生的命名,隔着固定的座位,可以轻易走出房间,轻易走下楼梯,轻易越过大门,光线直射下来,其实是难得一见的通透,似乎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蓝天,没有呼吸如此清新的空气,古桥、河水以及老屋,都像是另外一种存在,也是陌生而新奇,也是背离着秩序的自然。
背光,其实只是一片枫叶的诗意,选择一个蹲下的角度,然后仰头向上,迎着投射下来的光线,一束束耀眼而刺目,却被叶片遮挡住,所以那些泛着红色光芒的枫叶里都是清晰的脉络,纵横之中是有规律地生长。背光而被定格,是关于摄影的一种固定用法,是关于一种闯入者的侵略美学,以致整个午后都是在这样的光影中被书写,都在偶尔背离仪式的现场被见证。但是这只是背离的有限时光,就像“一个人属于高速公路”的小说中一样,“就不应该再想到摆脱它了”,无法摆脱,意味着再次进入会场,再次回归仪式,再次忽略光影,再次从背离的状态中抽身而出。
而在光影消失的时候,也是夜幕拉开的时间,白昼而黑夜,热闹而静寂,完全没有了离开和回归,没有了闯入和背离的选择,一片黑暗,一片静谧,都是无法分割的整体,而行走在大山之间的道路上,其实更像是一种背离,远处是灯光,更远处是月光,远处是叙事,更远处是虚构,远处和更远处,是两种态度,是两个世界,甚至不用转身,就能越过远处看见更远处的存在。但只是存在,只是看见,道路的延伸没有尽头,就像黑夜,所以很多东西在无法抵达的状态下变成一种虚构。
返回,就是从不是终点的地方回到起点,背光者,只有一个看得见影子的自己,越拉越长,我们不露出自己本身,我们也不面诗或者背离诗,在寂静地地方只听见他们在说话,而且,大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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