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4-26《白面酋长》:如何“成为”他者
爱德华·克莱因和巴斯特·基顿合作导演的这部1922年的电影,在主题上具有比形式上更具有意义的表达,那就是第一次聚焦西部,聚焦印第安人,第一次展现了美国白人和印第安人的矛盾和冲突,甚至第一次将白人描绘成利益的贪婪者、占有土地的征服者、杀死信使的阴谋家,这在美国电影史上都是一种突破,而这也标志着基顿的电影开始从纯粹动作演绎和机关的设计逐步向主题的扩展转变。
从电影作为一种表达文本来看,基顿作为导演之一就表达了对西部印第安人的关注:“在西部的中心,印第安人生活在简单的和平之中。”可以说,基顿在电影中对西部印第安原住民生活的注解就是这两个词:简单、和平,而这就明显表达了他的政治观;另一方面,亨特经营的西部石油公司盯上了这里的资源,妄图通过卑劣的手段占有土地,字幕中的“偷走”也是具有强烈的政治色彩,而且石油公司杀死了印第安的信使,拿走了那份土地租赁合同,有了这份合同,石油公司便名正言顺对印第安人下达了逐客令:“一天时间滚出这片土地。”而印第安人愤怒地表示:“他们杀死我们的信使,那个白人第一个进来我们就要杀死他……”因为被白人杀死所以要杀死白人,印第安人和石油公司甚至白人之间形成了对立,挑起这种对立的就是白人。
基顿身为导演,在电影中强烈表达了自己的政治观,这可以视为基顿电影的一种介入。而在演员层面上,基顿在“闯入”印第安人部落之后,也开始了对印第安人的“合作”,但是这种合作是通过喜剧常见的阴差阳错的方式实现的。在电影中,基顿是一个局外人,他在西部捕捉蝴蝶,却不小心闯入了印第安人的营地,在介入到这一政治事件的过程中,基顿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有过两次的“异装”。由于印第安人对白人的行为进行报复,当基顿捕捉蝴蝶闯入其中,他便成为了印第安人要杀的第一个白人,被抓的基顿被绑在了柱子上,印第安人在完成转圈仪式之后,便在他的周围放上了木柴,准备用火刑烧死这个白人。不想基顿发现柱子根本没有固定住,于是他轻易挣脱,然后打昏了其中一个印第安人,披上印第安人的毯子,装上印第安人的辫子,他便“成为”了印第安人。
导演: 爱德华·克莱因 / 巴斯特·基顿 |
当然,这只是很简单的模仿,也被印第安人戳穿,当他人逃到木屋里发现有放火木棉之后,便用它制作了一套衣服,在印第安人撞破大门重新将他抓住施行火刑的时候,基顿因为穿了放火木棉制作的衣服,毫发无伤,甚至还用火点烟。这令印第安人大为惊讶,他们认为基顿不是凡人,是神,于是大家开始顶礼膜拜,他便成为了“白面酋长”。这是白人“印第安化”的一种表现,凭借防火木棉他成为了酋长。而当他率领印第安人和石油公司“谈判”的时候,其中的一名白人出逃,他追上他却被打晕,白人换上了他的印第安人衣服逃走了,基顿反而因为穿着石油公司人员的衣服,再次被印第安人追赶,这是基顿“成为”他者的第二次,他从印第安白人酋长变成石油公司的侵略者,但是在最后追逐中,基顿发现了衣服口袋里的那张协议,于是交给了印第安人,印第安人也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土地。
从白人变成印第安酋长,基顿完成了第一次身份转变,从印第安酋长成为石油公司官员,基顿完成了第二次身份转换,虽然两次都是基顿被动下所为,但是变易一方面带来了喜剧效果,尤其是各种追逐戏,在这部电影中充分得到展示:悬崖爬天梯、降落伞、滑沙、树上飞跃……这些都展示了基顿灵活的身形,也是基顿常用的装置和游戏的再一次拓展,另一方面,变易让他“成为”他者,也间接表达了基顿的政治观。从主题的定型,到故事的完整,再到叙事的强化,《白面酋长》可以看做基顿电影的一次真正突围。当然更有创意和带来余味的则是似是而非的结尾:当印第安人得到了属于他们的土地,基顿也终于和印第安女人吻在了一起,之后是字幕“两年后”,两年后是发展了新的故事?两年后是出现了新的矛盾?两年后是新的白面酋长?都不是,悬念被揭开是另一个悬念:两年后,依然是两年前的画面,基顿和印第安女人吻在一起,这是一个长达了两年的吻?
“两年后”像是两年前的重复,仅仅一个吻保留了两年的漫长光阴,基顿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结尾?和《倒霉》中最后从地底下出来竟然带着中国妻子和孩子的设置一样,基顿的电影在最后结尾时总能制造一种奇特的效果,而在这里,两年对于一个吻的强调,或许也是在传递基顿的政治观:和印第安人和平相处,就是一种永远的幸福,就是不再被打扰的简单与和平。
《白面酋长》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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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船》:我只取一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