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5-16 不具临床意义的乍暖还寒

毫无疑问,先生,—本书到这里,缺了整整一章——造成了十页的空缺。
       ——劳伦斯·斯特恩《项狄传》

原以为一本书在路上,一本书却已经抵达,原以为自己还在酣睡,却早已经醒来。时间、地点、姓名和性别,明白无误地写在某一章的履历上,只是在被分割成小小的窗口里,他始终是不说话的,也没有人叫他真实的名字,就在那里,变成一段符号,一些数字,以及一个经历过无数次的日期。

缺一章却更加完善,那里修饰着“马车的纹章学”,不是密密麻麻,而是简单分列在不同的行间距里,“所以如果硬将它留在书中,势必会贬低其他场景;同时还会打破章与章之间必要的平衡。”应该自然一些,应该无视一点,应该“使生命的轮子长期转动,快乐循环”,那么在一个星期天和星期一之间的日子,和生命有关的日子,就不应该让十页的空白一直占据在书中的某一个位置,甚至必须用黑色的笔将白色的字体连同书页一起标注出来,那里是活生生的时间,是血液的自由流动,是生命的随时呼吸,是无法遮盖和遗忘的流淌之河。

最后的星期一,必定是一章可以书写的纸。他睡下,我起来,卧榻之畔是有我自己可以看见的太阳了,那么明显,那么光亮,那么富有自然之美和人性之真,那么有力地启示着许多未来必然要走的路。不是失眠的二月,是醒来的五月,不是空缺的十页,是再现的一章。可是在这个不被我命名的季节里,分明有一种凉意袭来,最高温度还没有到达,最低温度却已经被证明,春天和许多个春天不一样,它没有立即走向夏天,没有在温暖中结束寒冷。

倒错也罢,只要不缺少那十页就是完整的,我完全可以从另一个中间状态开始翻阅,然后按照顺序一页一页地读下去,披上星期一的外套,打开星期一的窗户,我就是站在自己的书上,那里写满了一个人的呓语,愤怒和无聊,那里不会有被别人当做疯狂的字句,甚至没有人会在醒来的时候,怀疑春天是一种恶作剧,怀疑夏天可以遥遥无期,怀疑一场梦会进入现实,就在我作为证据的现实里,“一个四面八方被神秘和哑谜包围着的世界上”其实是一个虚假的传说。

终于可以以仰望的方式抬头看见蓝天,无雨,天晴,少风,一个属于春天的狂想曲,是从一棵树的茂盛开始的,每一个枝条,每一片叶子,都是伸向天空的一章书页,它展开在那里,它期待有人书写,所以我以目光抚摸他们的时候,那一些并不交错的纹路是关于生命的一条轨迹,延伸而封闭,就在自己独立的世界里,既是是作为天空的背景,既是是作为春天的象征,它也是在我抬头仰望的时候变成了我看见的风景,展开、摇曳、绿色,像生命一样,构成了完整的一章。所以即使有凉风,有寒气,有驱散不得的春天的假象,它也会从这一天生长到另一天,从星期一到另一个星期一,从今天到明天。

从我到我,回到平视的目光里,一本书,一片叶,一个醒来的早晨,一场睡去的酣梦,也是在合拢、闭眼中完成命名,完整而封闭,就是不让自己遗忘,不让自己成为生命的一个标本,不让一本书在不翻阅的情况下缺席十页的纸,也不让一个春天的童话在破坏和混乱中丢失。“让大自然回来占据人的地盘。”那么当这一切都不缺失的时候,我也是自然的一部分,也是把路当成路、把农场当成农场、把树叶当成树叶的一个真实的人。出发或者回去,上班或者下班,坐着或者站起,那一道影子也终于在阳光的照耀下消失。

只是要等待一个通知,一种声音,一次出发,隔了好久,我以为就是一次“读者之死”,每隔几年总要出现,每经历一次总要失落,可是在春天还没有过完的路上,它应该启程,应该带着我的名字、时间、地点和数字,带着被确定的信息,带着无能修改的符号,走在了路上,还没有抵达,还需要等待,但一定会告诉我,告诉我何时可以生,何时远离死,何时在沉默中说话,何时在说话中放弃,何时用十页的空缺弥补所有存在过的错误,何时用星期一的现实扬起向下流淌的波浪。

如果可以,我会跳过五十年的时间终点,躺在自己身边,从来不开窗听见别人的窃窃私语,从来不把自己叫做书写的作者,昨天是个虚拟语态,明天就是乍暖还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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