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5-16你看见坠落的云朵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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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河马是雄性,黑珍珠的皮色,一吨半重。
    ——胡安·加夫列尔·巴斯克斯《坠物之声》

领头的河马和领头的枇杷处在同一种命运中,“一吨半重”的它“啪”的一声,就从高高的树枝上坠落下来,掉落树丛,穿过杂草,无声无息地在泥土中腐烂。

一种场景其实充满了虚构,“坠落之物”作为一部小说本身设置了想象的空间,而想象其实意味着现实被藏匿了:一颗领头的枇杷为什么会坠落?它坠落的时候真的发出了声响?坠落的命运意味着最后无声的死亡?或者反问于一种质疑:枇杷是不是被人暗中摘走的?在某一个黑夜,某一个无人经过的现场,有人踮起脚尖,或者有杆子敲打,总之枇杷坠落下来,掉落式的坠落,充满了人占有的欲望,当然,在坠落之后,作为暗处的收获一种,它没有无声无息地在泥土中腐烂,反而在被剥皮、被食用中成为了水果一种——该有多么惬意啊,因为一颗领头的枇杷实现了起死回生的效果,于物于人来说,都是一种价值实现。

的确,小区那可抬头可见黄橙橙枇杷的树,已经留下了太多人为的痕迹,树枝已经被折断,一双手或者通过杆子可触的地方枝条已经下垂,当然,那里的枇杷也稀疏之极,而就在不久之前,它还垂挂在那里,以俯视的方式表到着成熟的表情。坠落而掉落,一样无声,却完成了自身的使命,在这个死而复生的故事里,想象制造了它,也关闭了它,就如那个无人经过的现场一样。其实,这一天,河马也死而复生了,它在小说第一部分已经死去:从马格达莱纳河的河谷动物园中逃了出来,沿途毁坏了庄稼,侵占了饮水槽,吓到了渔民,还袭击了一座畜牧庄园,最后被追上它的狙击手门击中了头部,另一颗点375口径的子弹射中的是它厚实的皮肤,最后,“他们摆好姿势,同这具死去的躯体,同这暗沉的、带着皱纹的庞然大物合影,同一颗刚刚坠落的陨石合影。”

一吨半重的雄河马逃出来被击毙,死去而合影,这是小说中的说法。但是坠落之物死而复生,在现实中成为小说之外发生的事,那一次说到“我们如此热爱句号”,其实是说了一半的话,说了未说完的话,句号没有出现就留下了可能:那五本购买的书最后找不到踪迹了:它不在小区的门卫那里,也不在自己家的玄关处,没有被拆分的包裹,当然更没有包括《坠物之声》这本小说的书籍。消失了,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夜晚消失了,就等于像那头河马一样成了死亡的坠物,所以一个句子始终没有被画上句号,就像一个事件始终没有结局,它以悬念的方式保留着可能——直到过去了两天之后的今天,直到在寻觅无果之后打开了书橱,竟然发现五本书整整齐齐放在书柜里,在不被看见书脊的情况下,它就像隐匿者,故意躲藏在角落里。

消失之后被发现,隐匿之后被公开,以及死亡之后重生,拿着那五本书,就像摆好了姿势完成最后的合影,一吨半重的河马又起身,奔跑在从马格达莱纳河的河谷里,并没有毁坏庄稼,也没有侵占饮水槽,更没有吓到渔民,它在自己的路上悠闲自得。“渐渐地,我平静地意识到,那头河马的死亡原来终结了我生命中曾出现的一段插曲,就仿佛有人回到自己的家,关上了一扇不小心打开的门。”就像小说本身一样,河马开了门又关了门,想象开了门又关了门,坠落之物开了门又关了门——一切和想象无关,和预设无关,和猜测无关,当然,它只和已经发生、正在发生和将要发生的现实有关。

藏匿而封闭,河马活在自己的小说里,小说就是它赖以存在的现实,而每个人的门都是保持自我独立的存在,一种纪念日的到来没有任何悬念,也没有必然的仪式,它在现实中本身就关着门,它只被标注了时间——就在一年前,时间是被刻印在“或·历”上的,关上门就是只属于自己的存在,或者俯视,或者仰望,或者闭目,或者睁眼,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自我的属性,而时间之行走变快了速度,一年就已走过了一年半的路,及秋、及冬、及春、及夏,又及秋,及冬,在这个现实还是初夏的时节,“或·历”已经走到了最寒冷的日子,风嗖嗖地刮来,蜷缩在那里,关闭了门也无法躲避风的袭击,于是在现实的见证之下,枇杷成了坠落之物,时间也成了坠落之物。

门是有限地被打开了,打开的门还延伸着走向另一扇门,而其实门与门之间是不相通的,它在此处是现实,在彼处是想象,它在此处是开放,在彼处的封闭,它在此处是坠落,在彼处是盛开——此处是一个人坐着,彼处是另一人站起,此处是说了一句话,彼处是不回应这句话,那么近又那么远,目光无法企及一种表情: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大屏幕上投放着关于“潜能”的主题词,但是此处和彼处,其实在不共通的情况下宛如潜能的“丧失”,“就同一个事物而言,永远是存在与非存在的潜能,做与不做的潜能。”潜能就是某种丧失的能力,正因为丧失,才能唤起潜能,所以潜能总是在“非潜能的深渊所估量”,但是,在非潜能而丧失中,如何走向深渊而激发潜能?

观望,沉默,对话被取消了,彼此还是彼此,“一个失去了生气的人生,一个从指间溜走的人生,一个需要独自忍受却成了别人所属之物的人生——而那些人并没有在这个人生当中经受痛苦。”从来不会保持同一个姿势,从来不会同时打开两扇门,即使合影于某种盛大的仪式,也是对一种坠落之物的完全消费,也是对于想象的场景的再三渲染,一吨半重的河马如何能被子弹击中?河马只不过死在了水槽里——马丁尼喝到了第三杯,恐龙灭绝了,池塘变干了,而那只河马没有从马戏团的火灾里逃出来,“而河马被煮死在水槽里”只是一个新闻而已。

新闻就是现实中发生的事,从关于潜能的现场出来,从不是小说的日子走来,看见天上布满了黑色的云,压在那里,它马上要变成一场雨,天上的云会全部坠落下来,无论是无声还是轰烈,都会狠狠地砸在地上,“领头的河马是雄性,黑珍珠的皮色,一吨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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