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告诉你秋天的消息_『记·者』＠备忘录

2020-05-16我必须告诉你秋天的消息

似乎只有过一个
时代，它对自己
一无所知，如同飞鸟
对所穿过的空气
和将其托起的时日
虽一路穿过却一无所知
——W．S．默温《寂静的黎明》

一两声狗吠，或者嗫嚅，细小而杂碎，投射在还没有黎明的夜晚，之后是渐渐平息，像被黑暗包容了一般，一无所知地从某个梦境中撤离，一切似乎都不再明启与一个时代，以及今天。

今天是明晰的，是唯一而到来的，但是它对于自己也一无所知，如同飞鸟穿过空气，如同空气穿过细雨，如同细雨穿过梦境，经历而打开，却一无所知。所以完全可以忽略每一个被命定的今天，和昨日有何不同？和去岁有什么区别？以及与每一个未来的明天，有又怎样触及本质的联系？但寂静应该是独有的，一切梦中起伏的声音都消弭了，似乎只为打开一个没有人注意的日子，于是，梦境再次穿过，细雨再次穿过，空气再次穿过，飞鸟再次穿过，一无所知之后，是注解着一个从来不想和他日有着瓜葛的今天：今天，天气：多云，降水概率20%。

从寂静的黎明醒来，是在那个走向今天的零点开始入睡的，在入睡和醒来之间，今天就已经在一无所知中与众不同，而醒来之后，把虚构的东西都装进了无法再回忆的故事里，他们说这是新的一天：细雨过后的多云，睡梦之后的黎明，以及春天过后的初夏。整个春天已经过去，树木开始葳蕤着，小区里的树荫浓厚了许多，枇杷开始泛黄，李子树上已经空空如也，谁对到来的季节都不可能一无所知，它明白地敞开了它的路，让人行走，让人穿过，以及让人离开。而这个夏天的日子，有什么特别？树影慢慢投射下来，一点光钻过其中的空隙，照在可以行走的路上吗，斑斑驳驳：行走的人多了起来，又多了一些，最后是热闹的道路上光影全被脚印覆盖了。

无数而有限，只不过还留着另一个人放置影子的地方，也是穿过，穿过红绿灯，穿过大桥，穿过脚印，也穿过树影，在可以走向后山的路边停下，小溪的水在流动，踩乱的泥土还未干，光洁的石头湿润着。但是没有走上去，只是路过，是不该进入的，站在有方向的地方，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早已经被搬空且已经拆解了的房舍，那些过去的印记还留在那里，也是被光斜照着，也是斑驳着。他们去了哪里，都不是一个谜，谜的意义在于他们之外的它们为什么没有离开？一顶帐篷挂在那里，被风穿过；一张装饰画挂在墙上，早已生出了苔藓；一只玩具熊就那样明目张胆地坐在山地的斜坡上……

初夏的今天，是所有人的经历

已经夏天了，它们都还在，而只是路过的人也还在，还有什么东西会自动消失？都是努力过而被舍弃的，都是带着回忆而被遗忘的，连同这个已经过了春天的初夏，是不是在一种存在的光阴里早已经“对自己一无所知”？因为今天是唯一的，在那个被看见而想起的它们故事里，按下按钮而定格，仿佛有很多东西不曾消失，仿佛有很多故事需要保存。但是在不是所有物的定格中，保存的也只是一个伪现场，它的存在和不存在都缺少证据，即使有人路过而赋予了存在的意义，它对于自己依然一无所知，它总会在时间的消磨中连影子都不会留下。

时间和时间，总是不同的，“收藏，无暇眷顾，直到那秘密/在无知无觉中细节褪尽泛白”，在黎明寂静，影子斑驳，道路被阻，房舍空落，以及物是人非的今天，时间其实早就已经转身，它已经容不下去一个人的影子。所以今天也是虚设的，白天和黑夜，梦境和现实，人群和自我，都在被命名的今天里成为再无实质的时间标记，仿佛有一种东西正在吞噬着所见所闻，“虽一路穿过却一无所知”。还是回到有自己的那面镜子面前，不是面对，而是背对，在不露痕迹的凝视中，所有的东西都逃离了被规定的秩序：有人只在沉默中说话，有人在醒来时梦见，有人活着却已死去——当他们一无所知，时间早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所以，春天之后不是夏天，夏天之后也不是秋天，所以昨天之后不是今天，今天之后也不是明天，所以活着的终点不是死去，梦境的终点也不是黎明。所以在同一个之外的另一个开始说话：他没有带着锋利的箭矢，他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英勇，他从来不是想要众人的赞誉，在一个早已经闭合了的日子，他一个人，毫无争议，从不解释地开启了自己的时间：不是数字和数字的堆积，不是篇目和篇目的重叠，而是沿着自己设置的记号，在无人经过的路边，一步一步走着。一个“或。者”，终将是转身背对被你们看见的他，终将是背对那一面镜子里的自己，也终要把既定的时间都埋于一处。

命名为“或·历”：从2008年的那个秋天开始，自己走在自己的时间里，绵延而永恒，认真而不断，那过眼的一切都倾圮，那离开的时光都消逝，只有一个自己，呼吸着自己的呼吸，看见着自己的看见，言说着自己的言说，在他人进入这个初夏的几天，那个叫“或。者”的人开启的那一天是：2024年9月27日——星期五：天气未明，人物未明，事件未明，即使一切都是一无所知，在“同一个，另一个”的秋天，只有自己是明白无误的：我闯入了时间的另一个通道，我必须告诉你秋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