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5-16 《炎热的夜晚》:墓园里的石头最清凉?

美国密西西比州斯帕特小镇上的谋杀案终于水落石出,只是到这里来看望母亲,只是经过而要回去的黑人警察维吉尔,也终于可以坐上火车离开了,对于被小镇上的白人叫做“北方小子”的他来说,因为案子而逗留在这里,并不只是协助当地警察破获了这一起杀人命案,而是在破解这个谜案的过程中消除了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当火车到站,维吉尔登上列车,回头看见镇上的警察局长盖尔斯正微笑地为他送别,“好好照顾自己。”他深情地对维吉尔说。

告别而破解对立,这或许是作为黑人的维吉尔在这个小镇上所作的最大贡献,而当这个案子发生,继而陷入谜团的时候,这里的所有白人,似乎都把他当成是一个对立者,只是因为肤色,甚至从无辜者变成了嫌犯,所以维吉尔的到来、被当成杀人嫌犯的怀疑,以及破案过程中所遭遇的歧视和仇视,都使得他成为白人认知体系中的敌人,他几次的离开都变得困难重重,也正是这样一种黑白对立的社会现实,使得维吉尔肩负起了某种化解种族矛盾的重任。

这一起发生在小镇上的凶杀案,看起来没有什么线索,从芝加哥来的企业家科伯特,为了帮助小镇摆脱贫困来这里建设工厂,但是在一个炎热的夜晚,却被杀死在大街上,身上的钱财不翼而飞。在贫困的小镇上的,企业家被害,而且身上的钱包不见了,无论如何这就是一起谋财害命的案子。这是这个案件呈现的一种简单逻辑,而事实上,案件的确完全沿着这个因果逻辑发展。如果把案件悬置在它本身的线索上来解析,谁拿到了不义之财就是凶手,但是在这里容易被忽视的一个可能是:身上的钱其实可以分成若干份,也就是说,拿到钱的人有可能只是其中的经过者,只是贪财者,而他或者只是拿到了一部分钱,却可能没有参与作案,也就是说,它只是成为案件的果,而不是因。

: 诺曼·杰威森
编剧: 斯特林·西利芬特
主演: 西德尼·波蒂埃 / 罗德·斯泰格尔 / 沃伦·奥茨 / 李·格兰特 / 拉里·盖茨
类型: 剧情 / 悬疑 / 惊悚 / 犯罪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1967-08-02
片长: 109 分钟
又名: 恶夜追缉令 / 月黑风急杀人夜

所以,因和果也并非是一种必然的联系,简单的逻辑总是习惯把人分为凶手和无辜者,所以在斯帕特警察局局长盖尔斯从处理这个案件开始,就陷入了这样一种对立思维下的简单逻辑,而只是坐在火车站准备离开的维吉尔成为简单逻辑的牵连者,甚至差点成为嫌疑犯。发现科伯特的尸体死正在夜巡的警察山姆,于是报告给了盖尔斯,盖尔斯马上要求进行搜查,结果山姆在火车站看到了黑人维吉尔,于是没有理由地将他当成了嫌犯带到了警察局。

山姆的冒失主要基于两点,一是他是黑人,一个人在火车站,形迹可疑,第二,在维吉尔身上发现了大量的钱财,所以在山姆的简单逻辑中,维吉尔无辜地变成了嫌犯,而当被带到盖尔斯面前的时候,这个警察局长更是将这种简单逻辑发挥到了极致,直接问他是怎么杀死科伯特的,这让维吉尔一头雾水,而在盖尔斯对黑人歧视的目光中,维吉尔更感到了咄咄逼人的对立情绪。简单的逻辑,简单的思维,简单的对立,在这个凶杀案的侦破过程中,出现了更多的幼稚病,而每一种幼稚病似乎都将这个人命关天的案件变成了一出出闹剧。

由于维吉尔拿出了自己的警察证,并且在自己局长的电话中证明他不仅和案件毫无瓜葛,而且他是一个侦破凶杀案的专家,于是简单逻辑做出的错误判断在维吉尔身上得到了终结,但是不管是盖尔斯还是山姆,却又继续沿着幼稚的破案思路寻找线索和嫌疑犯,那个试图越界逃亡阿肯色州的哈维,变成嫌疑犯,是因为他玩命地逃亡,而且被抓之后发现他的身上有科伯特的钱包和300美元现金,于是盖尔斯又咬定哈维杀死了科伯特,因为有物证;但是在维吉尔观察之后认为,科伯特是被人打死的,最致命的一击在右边,而哈维是一个左撇子,所以他不是嫌犯,维吉尔让山姆沿着那晚巡逻的线路再走一遍,结果山姆却故意走错了,于是盖尔斯发现他也有作案嫌疑,理由仅仅是因为案发第二天他去银行存入了600美元现金,而且他和那个在夜晚总是裸体喝酒的迪罗丝有着瓜葛,当迪罗丝被哥哥伯蒂带着前来警察局,说自己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是山姆的时候,似乎山姆的嫌疑更重了:他打死了科伯特抢得了现金,然后用这些钱来为迪罗丝堕胎。

《炎热的夜晚》电影海报

因为维吉尔身上有大笔的钱,于是他成了嫌疑犯;因为逃跑的哈维带着死者的钱包和现金,于是他也成为嫌疑犯;因为山姆在案发第二天去存了钱,于是他也成了嫌疑犯……如儿戏一般的怀疑和定罪,使得这个凶杀案的侦破像是一种游戏,而其实这样一种逻辑思维,和小镇的现实有关,这是一个贫穷却相对平安的小镇,已经许多年没有发生命案,所以对于盖尔斯来说,当有人被杀死在大街上,那么多年以来的安定状态就会终结,作为警察局长自己的职位就会受到威胁,所以在案件处理上,盖尔斯急于找到凶手为命案画上句号,并非是要邀功,而是要结束小镇的糟糕局面,所以当维吉尔参与其中而受到恩迪科特威胁的时候,盖尔斯终于说出了实情:“如果你被杀,那么小镇就更糟了。”所以他要千方百计保护维吉尔,要维护他的安全,更要避免小镇再次发生流血事件。

目的的单一性,使得盖尔斯希望早早破案,结束这种糟糕局面,但是正是因为这样一种简单的逻辑和习惯思维,反而使得案件扑朔迷离,而以盖尔斯为代表的简单派,在处理案件中更折射出内心的一种种族歧视,黑人维吉尔本来是路过小镇,而当他以警察和专案专家的身份开始参与案件之后,他其实在慢慢进入这个对立思想根深蒂固的小镇。这种对立一方面是表面意义上的种族歧视,尤其是盖尔斯,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盖尔斯一开始就笑他是“北方小子”,把他和杀人犯联系在一起;当他得知维吉尔是来自费城的侦破专家时,又急于得到他的帮助尽早破获这一案件,当哈维被抓的时候,他又急着赶走维吉尔,让他坐火车离开;当维吉尔推翻了哈维作为嫌犯的定论,恩迪科特派人来追杀维吉尔,盖尔斯又叫维吉尔赶快离开,否则又会引起新的麻烦……

不仅是盖尔斯,这里的所有白人几乎都看不起黑人维吉尔,山姆在火车站举着枪叫他“黑鬼”;当维吉尔从科伯特的车上发现奥斯蒙达寄生类植物,又在他曾经的对手恩迪科特家看见了这一类植物,怀疑凶手就是恩迪科特,恩迪科特一记耳光打向了维吉尔,当维吉尔还手时,嚣张的恩迪科特说:“要是以前,你早就被我的枪打死了。”而当伯蒂拉着妹妹来到警察局,看到黑人维吉尔在场的时候,不无分说地叫维吉尔离开,他对盖尔斯讲出的理由是:“你没有权力让黑人在房间里羞辱我妹妹。”

其实,在这个小镇上,种族歧视并非是因为黑人维吉尔的到来而被激发出来,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其实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思维,那个修车的工人是印第安人,坐着最苦的工作;恩迪科特的棉花种植园的工人是黑人,管家是黑人,看家的那尊雕塑也是黑人——修车者、种植园工人、管家,这些有色人种在社会的最底层,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种等级社会的生活写照。但是这无非只是一种肤色带来的歧视,更重要的是根植在他们内心的对立思想,费城来的维吉尔被叫做“北方小子”,被说成是“黑鬼”,本身就隐含着南与北、黑与白之间的二元对立,而更多的对立却是隐性的。

科伯特来这里建工厂为什么得到白人的保护?因为他是一个企业家,他身上有钱,而这个小镇一直无法摆脱贫穷,所以这是贫穷和富有的对立;当盖尔斯知道维吉尔是一名警察,而且是案件侦破的专家,他的收入是每周162.39元,远远高于自己作为小镇警察局长的收入,所以他马上改变脸色,要山姆好好待他,有钱才有了尊严,有钱才不被歧视,这也是贫穷与富有的对立。所以在这样一种对立思维里,无辜者可以变成嫌犯,而被怀疑者也可以进行报复,这样反而将对立导向了一种恶性循环,而维吉尔参与到案件的侦破,实际上是为这种对立寻找突破口。

从嫌犯变成警察,这是维吉尔身份的转变,也是对于歧视走出了第一步,他积极搜寻线索,积极寻找问题,积极做出判断,排除了哈维的作案嫌疑,排除了山姆的作案动机,对于恩迪科特的怀疑虽然最后证明是一种错误,但是维吉尔从线索进行突围,注重的是事实而不是凭空的推测,本身就是在寻找破解的办法,而山姆按照当晚的线路行驶巡逻车,证明就是找到突破口的最佳办法:从山姆改道牵涉出怀孕的迪罗丝,从迪罗丝牵涉出堕胎的地下机构,最终从逃跑的迪罗丝找到了背后真正的杀人凶手,那个山姆巡逻时总是买可乐面包的小店店员,他杀死科伯特仅仅是为了拿走100元,为迪罗丝堕胎。

凶手被抓获,案件真相大白,这个看起来是凶杀案的侦破过程,其实是消除对立的一种努力,而这种对立明显已经成为社会的一个严重问题,甚至影响了人们正确做出判断,掩盖了事实的真相,这或许就是对自由思想的一种扼杀。电影描述的故事发生在1962年,而在前一年,马丁·路德·金率二十万人向华盛顿“自由进军”,他们出发的地点就是密西西比州。所以在这样一个贫穷的小镇,在这个歧视严重的年份,“炎热的夏天”是社会面对的焦虑,摆脱它的方法便是寻找一种清凉,就如迪罗丝回忆,那天山姆就对她说:“公墓是世界上最清凉的地方,因为那里的石头很凉。”于是16岁的迪罗丝和山姆去了墓园,于是山姆变成了怀疑对象,于是案件走向了另一种可能——炎热和清凉,就如南与北,黑与白一样,在对立思想中,其实根本无法消除矛盾,最后反而越陷越深。

但是维吉尔终于闯了进来,并且用一种自我实践的方式消除种族歧视,消除贫富对立,消除固有的偏见,终于使得盖尔斯受到感动,并且主动拆除了横亘着的那堵墙:“你是镇上第一个有人性的人。”黑与白不再对立的那一刻,即使维吉尔离开,对于小镇来说,或者也在盖尔斯的微笑中看见了人性的光辉,“好好照顾自己”的另一个意思是好好照顾生活,照顾平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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