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9-09 《爱心补情天》:引人入胜,但有些残忍

那辆车上终于只有一个人,一个失意的男人,一个醉酒的男人,一个孤独的男人,当李德贝特驾驶那辆车愤怒地离开海伦和坎特利普上尉之后,他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私人司机,甚至不是“受雇者”,而变成了一个暴力的实施者,他疯狂地冲向夜晚,冲向墙壁,冲向一个把自己带向毁灭的世界,“英国人永远是奴隶……”唱出的那首歌仿佛是对自己无情讽刺,是奴隶,是受雇者,是Hireling,永远有着无法跨越的等级,也永远有着无法摆脱的身份属性,车子终于开始着火,开始爆炸,李德贝特摧毁的并非是自己依靠的那种职业,而是一种现实,但是在摧毁车子和秩序的同时,自己也终于血流满面。“上帝救救我们的国王!”声音越来越低,而拯救也最终变成了对自己的惩罚,夜色中的暴力在疯狂中变成一个隐喻——死亡,是最彻底的告别,死亡,是最无奈的牺牲,而在火光中,那一面隔着驾驶室和后座的挡风玻璃,也一定在暴力世界里被彻底撞碎。

那一面挡风玻璃,隔开了前座好和后座,隔开了自己和海伦,不是等级的象征,而是雇佣和受雇的天然象征,当海伦坐上车的时候,它总是以倒影的方式连接着他们,而对于李德贝特来说,他曾经就是通过调整自己的后视镜,看见后面坐着的海伦,是的,他们之间总是隔着玻璃,总是在镜子的虚幻中彼此营造,就如他们不断深入的感情,终于无法坐在一起,无法跨越隔离,无法平等对话,无法以男人和女人的身份在一辆车上变成传奇。就如海伦在观看那一场拳击比赛时发出的感慨:“比赛引人入胜,但是有些残忍。”他们相遇和交流,是一种引人入深的状态,而最后的隔离状态终于将他们引向残忍的结局,车子爆炸,生命死亡,还有谁能够拯救?

或者,他们都曾生活在孤独状态中,而正是由于这种孤独,他们可以进入到引人入胜的状态中。海伦,在医生默瑟博士那里,在女佣海森女士那里,都称之为“富兰克林夫人”,富兰克林是海伦的丈夫,也就是说,海伦的身份中有着一种从属关系,作为富兰克林的妻子,她的生活似乎都在这样的身份中展开。丈夫死亡,海伦抑郁,甚至精神达到了崩溃的可怕境地,所以她需要接受治疗,需要不断的调整,“他们需要我,我不再的时候,一场聚会就带走了他们……”其实是父亲之死,丈夫之死,在那种如依附的生活里,被需要的人被抛弃了,所以她进入到一个找不到自己归宿的痛苦境地中。

: 阿兰·布里吉斯
编剧: 沃尔夫·曼考维兹
主演: 罗伯特·肖 / 莎拉·米尔斯 / Peter Egan / Caroline Mortimer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英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1973-06-10
片长: 108 分钟 / USA: 95 分钟
又名: 受雇者 / 桃花依旧笑春风 / 秋缠

疗养院对于海伦来说,更多是从生理和心理方面进行医治,而要使她走出这样的境地,需要的是一种深入的爱。海伦的母亲希望她能融入到社交生活里,“不能继续哀悼。”她让她能够融入到当地居民的生活,让她参加不同的聚会,甚至提议她和她一起去巴黎。这是一种方法,不是为了抚慰,是为了遗忘,是为了寻找新的生活。但是对于海伦来说,她虽然也希望学会和人谈话,摆脱这种抑郁状态,但实际上在她内心来说,是有一种排斥心理的,当她终于从疗养院出来,坐在李德贝特的那辆车上的时候,她看见的是路边行走的人,看见的是奔跑的孩子,看见的是劳作的农民,看见的是那一大块经过的坟墓,世界似乎还是那个一成不变的世界,她像一个永远的孤独者,游离在这个社会。

但是,李德贝特改变了她的生活,他成为雇佣者,带着她回到了自己母亲的家,又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紧锁的家,甚至还带着她去草地野餐,这是引人入胜的生活,她看见的是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一个控制着方向的人,以及一个和妻子、孩子和谐相处的人,可以说,李德贝特出现在海伦面前的时候,他的身份完全超越了受雇者的属性。海伦可以和他说话,可以让她帮助自己,可以抵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在第二次坐在车上的时候,是海伦主动问李德贝特,“我可以做在前面吗?”当海伦坐在后座的时候,他们被一块挡风玻璃隔开着,海伦看到的是李德贝特的背影,而自己投射到玻璃上的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坐在李德贝特的身边,看起来就是一种平等的开始,她问起他的家庭,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以及他的工作,她问他:“如果你死去,你的妻子会怎样?”海伦需要在李德贝特身上发现生活的意义,需要走出自己被阴霾笼罩的生活,而李德贝特的礼貌、大度给了她一种生活的动力,所以她返回了自己家中,开始整理物品,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但是这种引人入胜的生活并不是单方面的,而对于李德贝特来说,改变的意义似乎更为重大,他称她是一个“有趣的女人”,他把她定义成一个“很好的客户”,似乎海伦的存在,才使他有了某种寄托,有了一种向往——不仅仅是租车业务上恒定的客户关系,而且已经渗透到生活中,甚至变成了情感的一部分。

《爱心补情天》电影海报

那次海伦的家中停电,赶来的李德贝特用自己的知识和技能,重新启动了发动机,当电灯取代蜡烛,对于海伦来说,是一种光明的开始,而李德贝特说了一句话:“你需要更换发动机了。”像是一句双关,更新发动机可以带来电,带来光明,而更换生活中的人,带来的是更多的希望。而其实这种更换,对于李德贝特和海伦来说,并不是趋向于同一个目标。对于李德贝特来说,作为一名曾经的军士长,他的生活里充满了命令,对于助手,他的命令都充满了暴力,稍微不合,就会伸出拳头狠揍,而他的那个拳击俱乐部,似乎也是一种暴力的艺术化展现,在那里,孩子们接受他的训练,站在舞台拼个你死我活,所以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命令,只有暴力,只有唯一的胜者。而海伦,从忧郁的世界走出来,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并不是为了改变,而是为了融入,丈夫留下的家产,对于她来说需要的是重新整理,重新发挥作用。

实际上,李德贝特建立的世界里只有秩序,而当他只是雇佣者的时候,他对于秩序的维持,只能通过暴力,而暴力总是被隐藏,就像他在海伦面前说起的“妻子”和“孩子”,其实都是虚假的一种借口,而两个人之间的那块挡风玻璃,即使被拆除而坐到一起的时候,海伦也无法看到他的一切,无法看到他的真实生活。所以引人入胜或者就是一种被误解的爱,”她是个有趣的女人“,延伸开来的就是相遇而引发的相恋感觉,而当李德贝特将海伦带到那场拳击比赛现场的时候,似乎将海伦带向了更具社会意义的生活,而实际上,海伦找到的却是另一种秩序,另一个自己,以及,另一种引人入胜的生活。

李德贝特本来坐在海伦身边,就像坐在那辆车上时一样,是没有玻璃的隔离,但是当他成为拳击裁判而上台的时候,他的位置被年轻的坎特利普上尉占去,而海伦在和坎特利普的交谈中忽然有了另一种引人入胜的感觉,像是一见钟情,他们一起聊天,然后一起喝酒,一起跳舞,也终于开始一起约会,一起相吻。坎特利普的出现其实是突兀的,在走入拳击现场之前,他和康妮在床上卿卿我我,而当他终于坐在海伦身边的时候,却又开始和海伦频频约会。实际上,后来作为海伦聚会上的常客,坎特利普更是一个政治人物,他谈到的是投票选举,是代表,是利益,而海伦的家产似乎能够帮助他在政治上有更大的作为。

而海伦,似乎也在不断举行的宴会上,不断接触的名流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她已经完全脱离了曾经的抑郁生活,主动介入到政治事务中,而这种介入在某种方面也打破了和李德贝特的关系,那次李德贝特在海伦处说到了自己的租车公司,说到了借钱欠债的现实,海伦几乎不说二话就将一张400英镑的支票给了他,李德贝特先是拒绝,但是海伦说,这是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帮助应得的报酬,丈夫去世而陷入的阴暗生活,海伦称之为“愚蠢”,而现在已走出阴霾,所以她需要用一种爱心来弥补。400英镑,完全可以再买一辆车,对于这样的馈赠,李德贝特其实是忐忑不安的,因为他们本来引人入深的关系渐渐被数字所取代,而数字意味着财产的悬殊,意味着等级的差别,也正是由于这一点,李德贝特在海伦面前,就只有唯一的身份:受雇者。

在海伦和坎特利普一起用餐喝酒的时候,李德贝特站在门外等待;当坎特利普和康妮约会的时候,他也只能静候在那里,他又返回到作为一个租车公司司机的身份,他又在挡风玻璃上看见了后座的影子——当前座只留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调整了后视镜的位置,就是在和自己隔开的后座上,他听见海伦和坎特利普一起谈论诗歌,在后座上,他看见了坎特利普和康妮的亲昵,像是一种偷窥,他知道了坎特利普在女人中的骗局,却也终于被一种等级排斥在外。李德贝特就开始嫉妒,开始不安,开始揭发,对于他来说,他需要的是曾经的那种“有趣”,以及在有趣意义上的引人入胜。

或者还有引人入胜的机会,那一次他又接送了海伦,而海伦也再一次坐在前坐上,像以前发生地一模一样,甚至累极了的海伦还靠在他的身上。李德贝特第一次有了某种冲动,第一次在没有挡风玻璃的阻隔中看见了拥有的爱情,所以当海伦醒来之后,他几乎以一种命令的方式向海伦表白:“我没有结婚,根本没有妻子,我只有我自己,我孤独,我寂寞,当你走进了自己的生活,而我没有,我们,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我爱你。”李德贝特迫不及待地拥上去,强行接吻,而他的暴力也终于使得海伦恐慌,再次坐上来的时候,海伦已经坐在了后座,他们隔着玻璃,他们的世界映照着影子。

对于海伦来说,当坐上李德贝特的汽车的时候,当一起谈论生活的时候,当他总是帮助自己的时候,甚至当他邀请她去看那场拳击比赛的时候,都让她有一种引人入胜的感觉,但是李德贝特的受雇者身份似乎永远在她贵族般的生活之外,那400英镑的支票更像是对于爱心的等价交换,所以她会和坎特利普一见钟情,所以她和坎特利普坐在后座的时候不顾及李德贝特的感受,所以她即使得知坎特利普是一个感情的骗子,却也在李德贝特的面前说:“我们已经订婚了。”对于李德贝特来说,是一次打击,而他又重新退回到受雇者的位置上,一个是司机,一个是绅士,一个的命运和车轮和引擎有关,而另一个人的前途和金钱政治有关,他们仿佛就是被玻璃无情隔开了,而在这个夜晚,那块玻璃就是海伦。

“我假设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这是李德贝特离开海伦和坎特利普说的话,这是他对面前“订婚”的男女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在和海伦交谈、相处,甚至雇佣的生活里,他以为自己拥有了一种爱情;而海伦,似乎也只能在走进新生活的过程中以为找到了自己,坎特利普,以为在那一种欺骗的世界里得到了一切。这是一个被假设的生活,假设得到了爱,假设获得了新的生活,假设是政治和感情上的获胜者,而其实,他,他和她,都在自我编织的世界里,看见了残忍。

李德贝特终于发现自己就是一个司机,就是一个受雇者,当他冲出了贵族和政治一见钟情的夜晚之后,他也永远无法离开自己被定义的身份,司机的命运终结只能在车轮之下,在引擎之中,所以开始了所有故事的那辆车,注定也会以毁灭的方式将故事带向终点。而撞击墙壁的暴力,自我牺牲的残忍,对于一个永远穿着军装的司机来说,也让他无法逃离被命令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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