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4-27 《戏王之王》:马戏院帐篷顶上的艺人
用1968年亚历山大·克鲁格的电影名来注解1952年马戏团的生存,也是必须告别“不会玩命的人永远也赢不了”的自我戕害,必须告别“非人状况下,马戏团只能提高表演难度”的生存现实,在“戏王之王”的旋转世界里,在空中飞人的惊险刺激中,在生命代价的极致表演中,“我们不能让动物站着”,却是一种人性的关怀,却是一种生存的超越,却是一种精彩的人生,却是一种爱的注解。
而对于现实来说,马戏团面临的绝非只是一个艺术如何创新的问题,“马戏团是个巨大的动力,不停地转动,它是无止境的肌肉,在一夜的旅途后,准备在掌握一个新城市。一群工作的军队,观众从未见过的军队,一个由城市移至城市的军队,一股动力,如同精密的机械转动,为了一个目的,使节目进行,重要的支柱,安置位置……”这是一支军队,这是一个巨人,220只动物,60个车厢,5万磅重的帆布,1400人的表演者,“约翰·瑞哲马戏团”就是一个独立的王国,这里有身怀绝技的艺人,无论是小丑还是杂技表演者,无论是歌舞秀还是空中飞人,他们在这个王国里,都是普通的臣民,而第一要务就是生存,每一个的人生存组合成整个马戏团的生存,但是在巨大的现实困境中,这个巨人却遇到了难题。
黑猩猩生了幼崽,那匹马的胃不舒服,长颈鹿的咽喉发炎,这是动物们世界出现的新问题,而在整个马戏团里,巨大的开支终于使得马戏团高层开始取消城市表演,开始压缩演出日程,而其实,这样的措施在负责的老板布雷利看来只是一种自我妥协,甚至会危机这个著名马戏团80年来的声誉,甚至再向现实低头中走向恶性循环,所以他大胆请来了著名的空中飞人席维斯特,用他的冒险刺激的表演启动新的表演计划。
| 导演: 塞西尔·B·戴米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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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创新从一开始就意味着竞争——当席维斯特离开另一家名为“哥伦比亚”的马戏团,本身就体现了一种激烈竞争的马戏团现状,而在“约翰·瑞哲马戏团”内部,这种竞争也悄然展开。席维斯特虽然占据了中央环,但是不甘服输的哈莉在第一环中针锋相对:当席维斯特在飞翔中换杆时,哈莉也换杆;当席维斯特单脚保持平衡是,哈莉也是如此;当席维斯特倒立在空中时,哈莉也毫不示弱;而当席维斯特用凳子在空中做出惊险动作时,哈莉也挑战自己……“中央环之战”看似势均力敌,但其实显露了危险性,当哈莉最后从凳子上准备回到杆子时,整个人差一点掉落下来,幸亏一只手快速地抓住杆子,才避免了危险。
惊险,刺激,对于底下屏声静气的观众来说,这是全新的视觉体验,但是对于艺人来说,甚至是拿生命在开玩笑,而不甘服输的哈莉在没有席维斯特的竞争中,竟也在空中做起了单手翻越的动作,甚至希望打破记录。布雷利希望马戏团能有超越的节目,但是用自己的安全,甚至用生命作为代价,一定是违背了马戏团生存的最初意义,所以他及时阻止哈莉的冒险行为,“不要再竞争了,如果你想自杀等本季结束。”——没有打破记录的哈莉竟然而生气,而其实,那根绳子已经被磨坏,如果还要继续下去,哈莉完全可能跌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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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王之王》电影海报 |
而其实,对于艺人来说,冒险刺激似乎是一种本能,在高空之中,在飞翔之中,似乎忘记了地面,忘记了现实,所以在哈莉不甘示弱的同时,席维斯特也不断提高表演难度,“双前翻穿过纸环”是他追求极致的一个节目,甚至他为了追求完美的效果,撤去了下面的网架。微笑着站在杆上,自信地腾空而起,在底下观众的不敢呼吸的注目中,他终于飞向了那在空中的纸环——却是失败,席维斯特重重地摔在地上,被紧急送往医院,“他的命保住了,但是……”
拿生命开玩笑,这是席维斯特证明自己的冒险行为,而其实这样一种超越并不仅仅是为了节目本身,并不仅仅是证明自己,而是为了在另一种竞争中成为胜利者——他爱上了哈莉,他盛赞她的眼里有星辰,他把她比喻成香槟,“甜美而使人醉”,所以在那次合作中竟然在空中吻了哈莉,而为了让哈莉投入自己的怀抱,竟不顾生命追求最冒险的表演,而这种不断超越的精神或者也是他对于爱情的态度,需要火一样的激情,不顾生死,不需保护,勇敢地扑向生命的目标。
哈莉爱着布雷利,布雷利爱着哈莉,所以在马戏团的巨大王国里,席维斯特的到来打破了关于爱情的习惯性生活,甚至在他受伤之后被送往医院之前,对哈莉说的一句话是:“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为我落下。”落下,其实也是“爱上”,而当席维斯特回到马戏团的时候,哈莉真的“爱上”了他。他没有和布雷利握手,却告诉他,要离开这个马戏团去往“哥伦比亚”,而对哈莉却说,那里有漂亮的女郎。当布雷利终于撤下覆盖在席维斯特左手的那块布,才知道他的手因为受伤而永远残疾了,他不是去往另一个马戏团,不是遇到了另一个女郎,而是他受伤而残疾的身体不再属于马戏团。
这是他作为艺人生命的终结,虽然告别方式是一个谎言,但是哈莉却发现是自己的不甘示弱导致了这悲剧,是因为席维斯特对自己的爱让他走向了冒险,所以她毅然离开布雷利,投入席维斯特的怀抱:“我毁了他一生,因为他爱我所以不让我知道那残疾的手臂。你有马戏团,而他呢?我要努力给他爱。”努力给他爱本身就不是一种真正的爱,而哈莉甘愿离开一直爱着的布雷利去爱席维斯特,也并非是一种可怜,而是超越爱情的人性关怀,就如哈莉对席维斯特所说:“爱是相连的,你永远逃不掉了。”
相连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共同的命运,共同的马戏团,哈莉离开席维斯特,“天使”又来到了布雷利的身边,而爱着“天使”的却是训象师克拉,这一出四角恋爱是一种竞争,却也是一种人性关怀的演绎。哈莉走进席维斯特的怀抱是为了让他和自己的爱在一起,而“天使”也是为了让布雷利不再伤心,而这种相互间的关爱在火车相撞事故发生之后,终于变成了马戏团最感人的一幕。布雷利被压在下面受伤,“天使”把那一头叫“妮亚”的大象拉过来,用鼻子搬走了压在布雷利身上的重物,而在医生也受伤的情况下,小丑巴顿成了现场的施救者,而他一直以小丑的面目出现,就是因为十年前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而成为一个杀人犯,当哈莉找到他时,对他说:“也许你杀了她,是因为爱着她。我一直爱着布雷利,现在只有你能救他。”所以巴顿冒着身份被识破的可能,答应医治动脉出血的布雷利,布雷利需要输血,而席维斯特的血型刚好符合,他也没有因为哈莉的原因而拒绝施救,“别忘了,当你以后做爱的时候,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只是一种玩笑,却终于使得布雷利脱离了危险。
这一次火车相撞的事故,其实是人为的,克拉为了赢得“天使”的爱,在以赌博为生的小贩哈利的怂恿下,策划了一起抢劫,当他们逼停了第一列火车,当他们从运钞车上劫走了现金,克拉却发现第二列火车正疾驰而来,而自己心爱的“天使”就在后面的火车上,所以为了这一种爱,他没有和哈利驾车离开,而是停下来用信号让火车停车,但是为时已晚,克拉和哈利被撞飞,火车终于难逃相撞的悲剧命运。
因为爱而竞争,因为爱而抢劫,因为爱而杀人,但是在这爱酿成的悲剧之外,却是另一种更普遍的爱——团结和拯救,而当火车事故几乎毁灭了马戏团,当布雷利再不能指挥大家重新振作的时候,哈莉勇敢地站了出来,她组织大家走上街头,在巡回表演中把客人重新拉回,从帐篷到街头,这也是困境中的生存突围,也是另一种表演形式,当大批的观众跟随着他们最终走进马戏团的时候,大家终于爆发出胜利的欢呼声:“我们成功了!”
街头表演是新的形式,露天剧场是新的演出,而对于那些马戏团的艺人来说,在这现实的遭遇中走向了马戏团的顶峰,那部电影注解的注解是:“他们到达了顶部,但他们不知道接下去该干什么,光靠辛苦是没有用的,马戏团演员在帐篷顶上的命运是:无可奈何。”而对于超越自己的“约翰·瑞哲马戏团”来说,不是无可奈何的命运,而是在爱情、生死、财富中看见了另一种人生:在竞争中不断超越,在困难中永不放手,就像每次表演之前竖立起来的那顶被誉为“巨人的皮肤”的帆布帐篷:“现在巨人有了生命的第一次深呼吸,开始了第一次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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