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5-15 《日月精忠》:但我首先是上帝的臣民

上帝是权威,上帝是律法,上帝是信仰,是唯一的“道”,但是当面对一个拥有至上权力的国王,当国王以自己的婚姻为由反对罗马教廷的时候,身为枢密院首席法官该如何选择?是坚持自己的信仰拒绝臣服,还是向王权低头保住自己的地位?对于托马斯·摩尔来说,十六世纪的政教矛盾,并不只是生与死的难题,而是强权和法律,信仰和世俗,沉默和言说之间的一种选择,他在坚持,他在说话,他皈依,一种不灭的理想和追求,自始至终成为照耀他生命的那一束光:“我生来是国王的臣民,但我首先是上帝的臣民。”

这是这位理性的政治家走向断头台所说的话,那锋利的斧子已经举在了他的头顶之上,他最爱的女儿玛格丽特和妻子艾丽丝用期盼的目光注视着他,那些主教、法官和百姓在等待着他最后的决定,而对于托马斯·摩尔来说,从前的信仰一直没有改变,当他成为首席大法官的时候,他说:“我不会是一个异教徒”;而当那条金链从脖子上摘除的时候,他说:“这个国家的律法是人的律法”;当克伦威尔要求他承认国王亨利八世的权威时,他说:“对于上帝,我不仅仅是相信他,而是要信仰他。”而当他被关进伦敦塔最终被判叛国罪的时候,他更是坚持自己的信仰拒绝忏悔:“任何法律都无权超越宪章。”在死亡面前,他给出的一个假设是:“如果国王所说的是真的,那么我祈祷死后见不到上帝。”

实际上,托马斯·摩尔就像活在自己那本书里一样,是一种“乌托邦”的生活,乌托邦是一种信仰,但并不是虚无主义,也不是理想主义,而是用自己的毕生去实践去追求的崇高生活。这里便存在着一种矛盾性,一方面,要实现所谓的乌托邦生活,并不能离开现实,离开政治体制,甚至是必须在既有的制度中寻找一种合理的途径,但是另一方面,托马斯·摩尔提出的政治见解却必须建立在宗教基础之上,所以说宗教权威总是大于君权,国王的所有权力也必须拥有一种宗教的合法性。所以,当亨利八世以自己的失利为出发点,试图改变政治和宗教体制的时候,这样的矛盾便凸显出来。

: 弗雷德·金尼曼
编剧: 罗伯特·鲍特
主演: 保罗·斯科菲尔德 / 温蒂·希勒 / 莱奥·麦凯恩
类型: 剧情 / 传记
制片国家/地区: 英国
语言: 英语 / 拉丁语 / 西班牙语 / 法语
上映日期: 1966-12-12
片长: 120 分钟
又名: 良相佐国 / 四季之人 / 公正的人

红衣主教召集托马斯·摩尔,对他说要开始一个“行动”,这个行动是:国王亨利八世要废黜凯瑟琳皇后,与安娜结婚。理由是凯瑟琳不能生育,不能为国王留下一个子嗣,也就是说,国王的婚姻无法使英格兰有合法的继承人,所以离婚是必然的选择。这是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这个合理解释并不仅仅遇到宗教合法性问题,更在于国王亨利八世提出的这个理由其实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一个好色暴戾的人,一个变幻无常的人,一个把君权当成至高无上权力的人,实际上是要在所有人的臣服中把自己变成绝对的中心。

所以所谓的婚姻问题仅仅是一个借口,“八点钟,潮水要转向了,我忘了潮水的规律。”亨利八世出现在托马斯·摩尔面前的时候,带着一种不羁的性格:脚踩着河道的泥浆放声大笑,要托马斯·摩尔一起听自己创作的音乐,却不许有反对的声音;在潮水转向之前离开他,却不顾所有官员而开船驶离,在大家惊慌失措中却又哈哈大笑。喜怒无常,或者正像他对于自己的婚姻的态度,也像他对于教会的态度:更换妻子是为了英格兰王室的未来,而与罗马教皇决裂,无非是想拥有更多的权力,无非是不想受到制约,所以亨利八世以国王的名义改变婚姻和宗教制度,就是为了使自己成为绝对的法律。

《日月精忠》电影海报

要使得废除婚姻和另一场婚姻都具有合法性,必须要寻求国内贵族的支持,必须要让托马斯·摩尔在离婚法令上签字,这是合法性的开始。而作为枢密院首席法官的托马斯·摩尔,其实在内心深处来说,是忠君的,他在亨利八世造访自己的时候,并没有坚决的反对,他的劝解是隐约的,他引经据典告诉亨利八世,这样的婚姻是不具有合法意义的,连亨利八世也承认,自己因为犯了罪所以才没有儿子,更把托马斯·摩尔说成是最具智慧的人,是更爱真理的人。而国王的赞许和他不拘小节的造访一样,是为了在这个宗教权威身上得到使婚姻合法化的理由,并对他说,如果支持自己,那么就能使他得到更高的提拔。

提拔是一种政治权力的结果,而前提是支持国王离婚,所以在托马斯·摩尔看来,这更像是一种交易,而在十六世纪的英格兰,无论是克伦威尔还是渥斯,无论是理查德德还是主教,其实都在滑向道德的边缘,对于他们来说,权力、名誉和地位似乎成了最后的目标,他们背叛自己的信仰,他们出卖自己的朋友,他们收集各种情报,他们成为政治矛盾中的“间谍”,甚至托马斯·摩尔手下的管家马修,也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违背良心和道德,被艾丽丝骂成是“发臭的狱吏”,他正是用手上的那把锁把托马斯·摩尔关进伦敦塔乃至最后把他推向了世俗审判的断头台。

所以,以国王亨利八世为代表的利益集团,所改变的不仅仅是一种婚姻制度,一种离婚法令,而是整个社会对于宗教的亵渎,对于道德的凌驾,对于真理的篡改,所以在这样的社会现实里,乌托邦已经慢慢远离理想,而信仰也在逐渐的瓦解中被专制主义所取代。“潮水转向了”,这是摆在托马斯·摩尔面前的现实,也是他必须做出的选择,对于一个学识渊博、尽忠职守、清廉正派的人来说,这样的社会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痛苦和矛盾。

“我是忠心的。”忠心是对于信仰的坚守,还是对于君权的臣服?其实在托马斯·摩尔身上,真正的忠心是对于人性这一绝对律法的服从和遵守,“这国家的法律是人的法律。”这是托马斯·摩尔的一种宣言,在管家马修暴露小人之心的时候,他却报以理解和宽容;当他被取消了首席法官的职务而不再是“大人物”了,他辞去了家里的仆人,但却承诺为每一个人找到好的出路;当遭受指控的时候,他与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诺福克公爵“决裂”,为的是在于自己划清界限中免于惹祸上身,“争吵的友谊”只是为了保全最后的真诚。

忠心其实也是为了忠于自己的内心,所以他始终没有以教会人士的名义支持国王的离婚法令,也没有向君权妥协,而他选择的沉默实际上就是一种拒绝,一种不同流合污的清白,一种照见信仰的坚守,“我可以写作、思考、钓鱼了,我可以和外孙在一起。”似乎是在返回一种俗世生活,似乎在远离一切的政教斗争,退出、沉默,是为了保全自己内心的信仰,但是沉默并不能为托马斯·摩尔带来一种宁静的生活,“沉默就是拒绝”,这是克伦威尔加在托马斯·摩尔身上的一项罪名,在他们看来,沉默而没有选择忏悔,没有选择同意,就是一种反对的表达,就是一种非法的言论。

当亨利八世用自己的权力结束了婚姻,当他成为英格兰教会首席大主教,实际上已经完成了一种卑鄙的篡权,与罗马教会决裂曾经也是托马斯·摩尔努力构建乌托邦的一个观点,亨利八世的行动似乎让托马斯·摩尔接近了自己的宗教理想,但是当亨利八世以一种不合法的手段完成了宗教式“改革”,却是一种专制主义,它凸显的是世俗权力,它构建的是中央集权,所以和托马斯·摩尔的乌托邦思想完全是两个概念,相反,这样所谓的新的信仰就是把权力变成了法律,所以托马斯·摩尔拒绝发誓,拒绝忏悔,拒绝成为君权的工具,“上帝看重的是内心,而不是誓言。”这是托马斯·摩尔的女儿玛格丽特说的话,就如其父亲坚守的内心一样,并不是靠所谓的誓言来印证的,而不忠的言语更是违背自己的道德和信仰。

所以在托马斯·摩尔那里,一直有一个绝对的法律,那就是人性的律法,就是上帝的权威,而拒绝国王,以沉默的方式对抗专制,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对于信仰的坚守,关进伦敦塔,他拒绝忏悔,被判有卖国罪,他拒绝妥协,因为在成为国王的臣民之前,他就已经把自己交给了上帝,让自己成为永不背叛的上帝的臣民——永不背叛,是一种独立精神,是一种人格意义,也是一种生命的忠诚。而走向断头台,对于托马斯·摩尔来说,并不是肉体覆灭的痛苦之死,而是皈依上帝的一种终极表达,他不向国王低头,高高昂起,即使被悬挂在叛国门前长达一个月,也成为永不妥协的象征。而在托马斯·摩尔高傲的死面前,那些追逐世俗权力的人却走向了另一种死:克伦威尔在五年之后因叛国罪被斩首,理查德德成为英格兰首相却最后死在自己家中,大主教最后被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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