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5-15 2017年的弹子球

那个什么在我们心中彷徨两三天,而后返回原处……黑暗。我们的心被掘好几口井,井口有鸟掠过。那年秋天黄昏俘获我的心的,其实是弹子球。
        ——村上春树《1973年的弹子球》

那只鸟是不是好动的鸟,在自己的舞台上旁若无人地起舞?那只鸟是不是爱鸣叫的鸟,在本应安静的世界里独自清理喉咙?其实,一只鸟的存在,它如何表现自己,完全取决于那口井的位置,取决于井水的深浅,甚至取决于黑暗世界里掠过的方式。

1973年的弹子球是在秋天的黄昏走进一个彷徨少年的心,而在2017年的初夏,如何看见那口敞开的井,如何读懂那只掠过的鸟?时间的久远并不只是一种分隔,而是在“这就是我七十年代的生活方式”中会突然看见现在时的影子。那个电话是在不经意间接到的,其实四周并不安静,阳光甚至有些炙热,就在那上下移动的电梯里,一种陌生的声音传来,听到而且应答,死意料之外的,仿佛一只鸟猛地撞进了被搁置在陌生城市的身体里。

其实,这个初夏的某个夜晚,那本村上春树的小说并没有摊开在那里,它只是出现在一本杂志的叙述中,很久很久以前曾经阅读,很久很久以前也开始遗忘,在那个电话响起之前,1973年其实已经成为了一个历史,彷徨两三天、返回原处的黑暗,内心里掘出的井,以及掠过的鸟,大约都变成了模糊的记忆,但是2017年,却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抵达,多少像是一种小说的叙述。于是和现实有关的情节这样铺陈开来:“一个季节开门离去,;另一季节从另一门口进来。”

七十年代的弹子球和鸟,现在时的电话和黑夜,这便是一个季节和另一个季节的分隔,村上春树命名为“两种相对的生活”,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当一扇门关上另一扇门打开,两个季节走向的却是同一个通道,穿过笔直的马路,穿过伸缩门,穿过灯光和遮掩处的阴影,也穿过了七十年代和现在时,然后坐在同一条凳子上,于是,可能发生的叙述会在对话中展开:有句话忘了说了,等等,我是想,也可以这样,但必须杜绝……

门其实被关上了,那边没有嘈杂的声音,这边也是安静地对话,一个季节和另一个季节在椅子上坐下,摊开写着数字的纸,说着和弹子球有关的游戏,或者索性把话题再明确一点:一只鸟如何在自己的世界里成为专注的鸟。专注的鸟是不应在众声喧哗中吵闹,不应在沉寂无声中发笑,不应以演戏的方式去接近那沉浮着的井水,如此,一只鸟只是掠过而已,甚至停在井口的时候,它也是作为一种充满活力的象征,而不是带来破坏的力量。

定义一个夜晚,定义一种对话,定义一只鸟,都是为了去除“两种相对的生活”,1973年和2017年,一个季节和另一个季节,都在同一扇门之后,都在同一张椅子上,甚至都在“彷徨两三天”而返回原处的努力中。其实,对于一只鸟的存在,当某种程度上被看见的时候,它已经不再是它自己本身,被定义、被谈论、被命名,和那口井有关,和井的规则有关,和井的秩序有关,如果所有的鸟都在那里发笑,都在那里演戏,都在那里不专注地成为自己,那么和无数的弹子球一样,也一定会“俘获我的心”。

但毕竟不是残酷青春的某种游戏,也不是仅仅只在小说层面的虚构,它就是现实之一种,门、椅子、通道,都具体地呈现在面前,没有井,没有鸟,没有弹子球,没有1973年,也没有村上春树,“人们有时慌慌张张地打开门,叫道喂、等等、有句话忘说了,然而那里一个人也没有。”站起来,走出去,1973年的父亲,2017年的儿子,他们其实交错于黑暗中那一两盏灯:还没离开之前,他去敞开的门里找他,却不见了穿着短袖的他;他走到了以前经常等他的那个出口,却也不见他的影子。于是他径直离开,于是他又返回——终于在黑暗完全降临之前,他们看到了彼此,目光相触的时候,仿佛一粒弹子球击打过来,碰到了另一粒等待却静止的弹子球,于是相互碰撞,于是一起运动:从1973年走向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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