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6-05 《走出非洲》:我在非洲有座农场

“我在非洲有座农场……”读出的这句话写在凯伦的那本书里,也写在1913年开始的记忆里,当从东非肯尼亚最终回到丹麦的时候,回忆的故事里一定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有凶猛异常的狮子,有蔚蓝的大海,有粗犷的大地,有成群的火烈鸟,有可爱的猫头鹰,也有200公顷的咖啡园,有善良友好的克库由人,有留声机里的莫扎特,有保护自己的来复枪,但是对于书写了那一段“非洲叙事”的凯伦来说,非洲有座农场,意味着非洲有一个故事,有一种爱情,有一份自由,以及有最后凋谢的花环。

“明智的你早早离去,因为荣耀不能为谁停留,月桂树转瞬苍翠,却比玫瑰凋零地还快。”吟咏着一首诗,站在山坡上的凯伦,面对飞机失事而死去的丹尼斯,面对将一切埋葬的葬礼,她的眼泪流了下来,那个诗中的赛跑少年,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早早离去”?为什么会比玫瑰更早地凋谢?一首诗,其实也是献给丹尼斯,这个一生都在非洲大地上狩猎旅行的人,一生都在追求自由行走的人,为什么会在属于自己的那爿天空中消失?从俯瞰的天空到沉睡的大地,或者对于这一颗不羁的心来说,也是归宿一种,而当诵读了这首诗的凯伦,终于抓起了一把土,放在胸口,走向更远的原野。

“他也不是我的。”大地上永远的归宿,对于“我在非洲有座农场”的凯伦来说,却是一次彻底的离开,而在她离开丹麦进入非洲、离开原野回到祖国构筑的逆向轨迹中,凋零的或许只是一朵玫瑰,就如丹尼斯曾经说过的那样:“不要试图去改变它,对非洲来讲,我们是个过客。”过客的意义只是经过,它像宿命一样无法逃避,“这是命中注定的。”当初凯伦从丹麦启程乘坐火车来到东非的肯尼亚农场的时候,似乎就已经进入了“命中注定”的故事里。

: 西德尼·波拉克
编剧: 科特·路德特克
主演: 梅丽尔·斯特里普 / 罗伯特·雷德福 / 克劳斯·马利亚·布朗道尔 / 迈克尔·基臣 / Malick Bowens
类型: 剧情 / 爱情 / 传记 / 冒险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 斯瓦希里语
上映日期: 1985-12-10
片长: 161 分钟
又名: 非洲之旅(港) / 远离非洲(台)

为什么远离丹麦来到丹麦?如果一定要解开这个宿命论,就必须回到离开的起点。起点是一次婚姻,起点是一种命名,起点是看上去未知却是已知的生活。“我成了男爵夫人。”这是凯伦到达农场之后匆忙举行婚礼之后所说的话。嫁给伯利森男爵,没有爱情就直接过渡到婚姻,对于凯伦来说,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女人的虚荣心使然,而其实,凯伦重新命名自己,是为了离开,离开没有爱情的地方,离开找不到归宿的地方,“我要嫁给你。”一个情人的弟弟却成了自己的丈夫,似乎凯伦就是用这样一种方式让自己离开旧有的秩序。

这是不是一次冒险?非洲大陆,在某种意义上即使冒险的代名词,陌生的土地,陌生的文化,陌生的农场,以及陌生的丈夫,她让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但是这种因为离开而改变的决定,在满足了冒险的欲望之后,又将面对什么?一场婚礼在她匆忙抵达农场的两个小时后开始,一夜浓情之后却也是另一种别离——当第二天醒来,凯伦发现把自己带进“男爵夫人”世界里的男爵却不见了,他出去打猎了,而且要下一场雨到来之前回来。在非洲大陆上,雨水稀少的现实意味着新婚后的别离会很漫长。这似乎是冒险开始付出的代价,凯伦的命名实际上为伯利森男爵的另一种冒险寻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他似乎爱上了凯伦,但是这种爱看上去只是欲望的一次满足,他拥有了女人,拥有了农场,却开始种植不适应当地气候的咖啡,两百公顷的土地全部变成了咖啡园,这何尝不是一种冒险,对于凯伦来说,却看见了自己错误的影子——因为在男爵和男爵夫人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爱情,只有在称号和金钱交易中的关系,只有分离成为常态的“自由”:婚后的第二天,伯利森走上了狩猎之路;当欧洲战争的战火蔓延到非洲大陆的时候,伯利森又以参战的名义离开了凯伦,“如果我们被考验,那就是我们的耐心。”冒险变成了耐心,自由变成了束缚,当凯伦带着土著的仆人,沿着非洲的草原,冒着被狮子蚕食的危险,避开了另外土著人,最后才抵达伯利森驻守的纳冲湖附近的时候,得到的却是伯利森惊讶的表情以及一句“你为什么冒险来到这里?”的疑问。

《走出非洲》电影海报

不会惊喜,只是惊讶,不是欢迎,而是不快。这就是离别而聚首的所有态度,“这婚姻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这是凯伦面对伯利森的感慨,而对她来说,冒险的抵达不是最终回到婚姻的归宿,而是被推向回到农场的另一次离开。伯利森似乎正在经历战争,而对于凯伦来说,也在经历自己的战争;当初她离开丹麦是为了寻找属于自己的农场,而现在她却要离开自己的婚姻。伯利森车子的后座有女人的内衣,伯利森的身体染上了梅毒,伯利森在战争结束后对凯伦说:“我们离婚吧!”这就是身为男爵夫人的所有意义。

一种梅毒,从伯利森传染给凯伦,这是生理上的疾病,也是精神上的戕害,凯伦只能回到丹麦接受治疗,而回去对于凯伦来说,却连当初离开时的感觉也找不到了:“我和丹麦已经形同陌路。”就像这一场婚姻,从命名开始,到梅毒结束,也是走向了陌路,而且带给了凯伦无法生育的终身遗憾,而当伯利森因为拮据再次来到农场向凯伦拿钱的时候,也彻底告诉了她这场婚姻的实质意义:形同陌路,名存实亡。婚姻的死亡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所以对于凯伦来说,并非是痛苦,而是一种离开和到达之间形成的空白,一种理想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的隔离。

而空白和隔离,对于凯伦来说,却也开启了另一种情感的可能,因为在和伯利森聚少离多的婚姻中,她早已经遇到了另一个男人:丹尼斯。从到达非洲的火车上那运来的象牙,到面对一只凶猛的狮子攻击时的解救,从“古今中外诗歌为什么没有写过脚”的交流,到关于中国女孩和男人的虚实故事,他们相遇,他们相识,“谢谢你救了我的命。”凯伦对丹尼斯说,“你可以用它写你的故事。”这是丹尼斯送给她那一支漂亮的笔作为礼物时说的话。解救和礼物,一条命和一支笔,都变成了在非洲大陆中的另一种获得。

他爱上了她,她也爱上了他。这是婚姻之外的爱情,但是这爱情和婚姻似乎在某种意义上却有着惊人的相似,丹尼斯也喜欢狩猎,也喜欢冒险和自由,也总是把凯伦单独留在农场里,三支来复枪、一个月的干粮、还有莫扎特,似乎是丹尼斯描绘那一条狩猎之旅带着的所有物件,但是一次相遇,一次相守,一次相恋,丹尼斯终于在一支笔、一个指南针和一架留声机作为礼物之后,带着凯伦一起踏上了狩猎之旅,也一起开始认识了脚下这片非洲土地。“你必须去看看原野,它不会长久。”于是他开着车带着他驰骋在野牛遍布的草原,于是他和她在篝火旁起舞喝酒,于是他和她面对着成群的狮子而激发起内心的勇气,于是他和她用留声机美妙声音观察狒狒,于是他为她用非洲大地的河水洗头,于是他为她擦去嘴角流出的血——于是他和她一起乘坐那架直升飞机飞翔在自由的天空:这是真正的自由,这是这正的爱,这是真正的家。

她告诉他爱上了而他,他热情拥抱了她;她告诉他自己患过梅毒不能生育了,他说:“我知道了。”她告诉他伯利森提出了离婚,他也是点头不说话。爱情会走向另一种婚姻吗?他和她会在一起,但是他和她却还是离别,当他告诉她要离开带着菲莉熙去卢珊卡的时候,她仿佛又感觉到了和伯利森一样的冷漠,他说他必须去,不是因为菲莉熙,而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可以离开凯伦,这样的逻辑在丹尼斯看来,只有一个解释:“对非洲来讲,我们是个过客,我们不是主人。”因为是过客,“一场婚礼不能改变什么”,因为是过客,“我不会因为一张纸而爱你更深”,因为过客,“我不是按照别人的想法来过生活。”

婚姻因为自由而走向名存实亡的终结,爱情因为自由是不是也会走向另一种必然的分离?当丹尼斯说:“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选择。不要勉强我。我不希望有一天发现自己是在帮别人活。我愿意承担后果,就算偶尔寂寞,甚至孤独终老,我都能接受,这是公平的。”那时的凯伦是愤怒,但是其实她看见了另一种自由,一种平等的自由,一种不是为了离开而离开的自由,一种不是为了获得而获得的自由,所以,丹尼斯和凯伦,无法走向婚姻的世界,但是她分明已经读懂了自由的意义,宽容、耐心和独立,或许正是凯伦在这片大地、这场爱情中得到的东西。

“我在非洲有座农场”,而这也是凯伦非洲叙事的真正意义所在。一个白人,一个富有的白人,一个来自文明社会的白人,当凯伦走进这片土地的时候,她起初带着一种天生的尊贵,成为农场的主人,那些瓷器和水晶这里不曾有,那只可以报时的钟吸引了土著的注意,而200公顷的咖啡对于克库由人来说,也是一种新鲜的植物,当伯纳、伊萨和朱玛成为农场的佣人,当她告诉酋长种植咖啡,当她要求佣人们戴上白手套服侍客人,其实一切都是从上而下的俯视。但是当她因为梅毒离开这片土地,再遭受了婚姻的失败和身体的疾病之后,才发现自己骨子里也有着不平等的基因,所以她还是返回,返回是因为治愈了梅毒,更是把一种平等的理念渗透到生活中,她自己到农场里干活,她为当地的孩子开设学校,她和劳作的克库由人一起满怀着希望等待咖啡的丰收。

一种融合,凯伦才发现了这片大地的魅力,才发现了自由的真正意义,和自己的爱情一样,不是固守一种规则,而是容纳不同的观念——包括失败和成功,包括获得和失去,包括物质和精神,包括婚姻和爱情,所以当丹尼斯执意要离开自己去往下一个终点的时候,她选择了等待,所以当咖啡遭受了大雨的侵袭之后,她接受了放弃,所以当最后一场大火将农场付之一炬的时候,她学会了平静:“当我无法支撑的时候,我会让事情更糟,因为这样我就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了。”所以在“全完了”的毁灭之后,她想到的却是在自己走后为克库由人找到一篇真正属于他们的土地,当她在总督面前下跪,她的生命就完全和这片大地融为一体。

这是最后的离别,丹尼斯因为飞机失事而永远离开,她为此悲伤,她因此哭泣,但是却把最美好的回忆,最珍贵的故事,最浪漫的爱情,都留了下来,平等、宽容、自由,不是因为离开而失去,不是因为死亡而消失,不是因为凋谢而埋没,因为“我在非洲有座农场”,农场里有一种宽广的爱,一种家的归宿,一种自由的精神:

今天收到一位朋友的来信,信上说:马赛人向恩共山的地区官员报告,他们在许多个日出和日落的时分,看见有狮子出没在芬治哈顿的坟上。一雄一雌在坟前或站或卧,逗留了很久。自你走后坟旁的空地给夷得有如平台。我想,那样的地方是狮子喜爱的胜地。从那儿它们能俯瞰平原和平原上的牛群、野兽。丹尼斯会喜欢的,我一定要记得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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