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0-03 《看见冰山的男孩》:左手现实右手噩梦

看见,是梦里所见,还是现实的呈现?当左手是现实的时候,它是被现实安排好的生活,一个被动接纳、按部就班的世界,当右手是梦境的时候,它却是以一种主动逃离的方式进入自己的想象,主动和被动,梦境和现实,在寻找出口的过程中,谁能做一个清醒者,谁能变成一个自由者?

疑问其实是一种假设,在左和右对立的世界里,那种分离的感觉像是一种突围,它带来的是对束缚的挣脱,对自由的向往,对世界的想象。左和右从一开始是一体的,小男孩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在闹钟还没有响起的时候,在房门还没有推开的时候,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纷扰。睡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定也是在做梦,但是那梦是平静的,是安详的,梦中的一切和现实没有异样,所以在一开始的左右画面中,世界是同质的。

但是在被闹钟叫醒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开始了左右的分裂。左手是现实,现实的生活是小男孩被叫醒,然后父亲拉开了窗帘,然后吃家人准备的的早餐,然后背着书包在路边等校车,然后坐在车上去往学校,然后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然后背着书包离开学校,然后再次进入梦乡。这是一个孩子正常的一天,起床、吃早餐、上学、上课、放学和入睡。而这样的生活也是被安排好的,如此按部就班的秩序从来没有发生过意外,一切都是一种循环,都是一种机械。

: 保罗·德里森
编剧: 保罗·德里森
类型: 动画 / 短片
制片国家/地区: 加拿大
语言: 无对白
上映日期: 2000-10-21
片长: Germany: 9 分钟

但是即使在正常的生活里,小男孩的内心却有着一种对抗,闹铃之后有过短时间的懒床,坐上小车之后自己一个人在作为上发呆,在教室里也总是昏昏欲睡,而放学了似乎也是最后一个离开。而在学校生活之外,外出度假似乎也是一种安排好的生活,被父母拉着去往码头,有一种不甘心的感觉,当坐上那艘豪华游轮的时候,他却是一个人在船上和家人分别,当船远行的时候,孤独的小男孩又独自在甲板上望着海水,似乎离开不是自己所愿,而抵达亦非是自己向往的地方。

《看见冰山的男孩》剧照

这就是左手的现实,当一切都以固有的秩序被打开的时候,小男孩无非是这个秩序中不容修改的一环,对于他来说,内心的不甘甚至反抗似乎才是属于自己应有的生活,于是在左手的现实之外,右手的梦境便创了进来。闹铃之后,在逗留梦境的过程中,他进入了另一个和现实无关的梦,走进来的父亲拉开了窗帘,他却把父亲推出了门,然后重重关上了门。推开父亲,重新进入梦想,这是小男孩抗拒现实、选择自己想要生活的一种努力;当吃完早餐去上学的路上,他坐在小车上进入了冥想:不愿按部就班和别人一样遵守秩序,而是逃离了家门,再躲开父亲的追踪后打了一辆出租车进入了学校;而在外出度假的过程中,他也没有按部就班,当挥手告别之后,一个人以梦境的方式跳入了大海,在自由游曳中抵达了一个奇怪的小岛,那里像是一个无人的沙漠,有动物的尸骨,有遗落的瓶酒,然后坐着小船,和那个喝酒的男人一起飘荡在海面之上。

对于小男孩来说,在现实之外追求梦境生活,是一种打破秩序的努力,很明显可以看出,他需要摆脱一种束缚,而现实中最大的束缚当然是父亲,把父亲推出房门,逃避父亲的追踪,就是一种态度。从现实的画面中可以看出小男孩是一个富家子弟,他住的是宽敞的房间,地上堆积着各种玩具,家里人为他安排好的生活也是富足无忧的,而他度假所乘坐的船也是豪华游轮,那里歌舞升平。但是,用一种梦境来虚构自己的生活,到最后却变成了一种噩梦。起先,他对于代表秩序和权威的父亲的反抗,是用梦境来实现的,当父亲来拉窗帘的时候,却被吊在窗户上,父亲追出门的时候,他坐一辆出租车逃离,把父亲推向了相反方向的尴尬中。

但是这种对自由的向往,却无法逃出梦境,他为了逃离父亲的控制,像一条鱼从房间里溜出来;他为了离开固定的秩序,却落入了恶人的控制中:他被绑住,然后飞刀在他眼前晃动,大蜘蛛让他心惊肉跳,一声爆炸又让一切毁于一旦;跳入大海游向孤岛,却是动物死去的骸骨,而划船前行的时候,那座眼前的冰山又像是一个巨大的恶魔……用梦境来虚构现实,有一种逃离的快感,但是逃离之后,却也是一种扼杀。而不管是现实还是噩梦,不管是遵守秩序还是对抗权威,最后却在左右的合体中变成一个悲剧:当大船撞上了那座冰山,梦境里即使闹铃不再响起,即使父亲被最终吊死在窗前,但是那扇门却再也无法打开,在孤立无援中他只能以最后一个噩梦的方式让自己离开。

但是离开也是最后回来,左手的现实,右手的梦境,在分离之后重新合在了一起,他们是一体的,他们是同质的,他们是不分彼此的:在巨大的冰山面前,在冷酷的大海之中,覆没的船只留下几条涟漪,之后便在冰冷的世界里恢复平静,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所谓毁灭,大约就是现实变成了一个零,而梦境也无可避免地沉入幽深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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