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0-18 《邻居们》:戏谑,用身体叙事

即使已经看阅了近千部电影,孤陋寡闻如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巴斯特·基顿的名字,第一次播放他的电影——而且是18分40秒的短片。因为读者在暗处,所以把作者似乎也放在了暗处,就像他的默片一样,其实是不说话的,但是在不说话的沉默世界里,巴斯特·基顿却用他技巧性的肢体语言,阴差阳错的故事效果,不合情理的情节安排,让一部电影从暗处走到了观众面前,也让在暗处的作者走到了遥远时间的另一头。

不说话,却是有一种戏谑的味道,那张纸条从邻居间隔栏的小洞传过来,上面是一句想说的话:“我爱你。”作为回应,纸条被写上了另外的话,又从小洞里回传过去,上面是:“我也爱你。”奥爱你和我也爱你是一种呼应,呼应是对话,对于基顿和女孩维吉尼亚来说,就是一次有关爱情的表白,打破沉默,说出心声,默片里的爱情也从暗处走了出来,但是这样的爱情是不是会顺利走向光明?两家人无理的反对似乎是最直接的阻力,而当在法庭上基顿向法官表达了要娶维吉尼亚的想法,并最终在维吉尼亚父亲的“和平契约”中迎来了婚礼,基顿却在内心说出了一句话:“我要放弃单身生活了,总觉得少了什么。”

从“我也爱你”的呼应和对话,到“好像少了什么”的独语,都在用说话的方式打破沉默,但是这不同的态度形成了一种戏谑的效果,它是肯定又是否定,它是需要又是拒绝,默片的戏谑建立了一种反差,而在这个和“邻居们”有关的故事里,这种反差也让第一部被观看的巴斯特·基顿电影带上了最纯正的喜剧效果。在故事总体情节上,《邻居们》似乎并没有精彩之处,基顿和维吉尼亚两家是邻居,两个人又似乎爱着对方,但是那围栏就是两家对立的象征,他们的爱情只能以隐秘的方式发生着,在暗处,沉默着说话,又被无情地阻止,却以恶作剧的方式反抗,却最终以和平的方式走到了一起。

: 爱德华·克莱因 / 巴斯特·基顿
编剧: 爱德华·克莱因 / 巴斯特·基顿
主演: 巴斯特·基顿 / 弗吉尼亚·福克斯 /
 
乔·罗伯茨 / 乔·基顿/ 爱德华·克莱因 / 更多...

类型: 喜剧 / 爱情 / 短片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1920-12-22
片长: 18 分钟

这是喜剧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是默片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但是去除了和家族、名誉,甚至历史有关的矛盾,实际上是抛弃了社会性,它在单纯的邻居间发生故事,正是这种和社会现象、时代不相关的场景设计,使得巴斯特·基顿完全不同于卓别林,也在自己沉默中确立了属于自己的风格。去除社会性,题材当然不可能宏大,而巴斯特·基顿的重要意义是将马戏团的舞台效果移植到电影中,整部电影就像是一个被扩展的马戏团,那些演员也并非凭借后期剪辑和加工,才制造了明显的戏剧效果,而是在几乎真实的场景中,在表演的世界里,达到了动作上的“戏谑”效果。

从“我爱你”“我也爱你”的纸条开始,这种戏谑性就开始了,纸条本是基顿和维吉尼亚隔着围栏传递情感的符号,但是当这种爱情被父母阻止之后,他们反而成为了“我爱你”的诠释者,维吉尼亚的父亲抢去了纸条,然后又塞回到小洞里,基顿的母亲好奇打开了纸条,不想被后面出来的丈夫看到,纸条上的字变成了维吉尼亚的父亲向基顿的母亲传递隐秘的爱情的证据,于是矛盾被转移,在一种阴差阳错的误解中开始了两家嬉笑的冲突。

《邻居们》电影海报

纸条是阴差阳错的纸条,当基顿用扫帚反抗的时候,又是一种阴差阳错,闯进来的警察莫名其妙被扫帚打了一下,于是把基顿抓走了,在路途中,满脸污泥的基顿逃脱,警察竟然把一个黑人抓住准备带到警察局,而黑人在和路边的孩子玩耍中,又从警察手中逃脱,而基顿在逃脱过程中又遇到了另一个警察,那张阴阳脸让他趁机离开,却不想又被第一个警察重新抓住,而在路过一个棒球比赛场地的时候,飞出来的棒球砸到了警察,基顿又得以逃脱,没想到又从拐角处冒出来一个警察,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基顿熟练地钻进了黑人妇女推着的婴儿车上,当黑人妇女准备抱起婴儿的时候,才发现盖着毯子的婴儿突然之间“长大”了。

阴差阳错制造了喜剧效果,而在基顿的设计中,夸张的情节也是笑料百出,维吉尼亚的父亲是一个大块头,对待自己的女儿似乎也少不了暴力,而基顿似乎也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当维吉尼亚的父亲坐在那里午睡的时候,基顿竟然用榔头去敲他的头,不想根本无法唤醒沉睡的他,敲打的动作是夸张,惊愕的表情是夸张,最后追赶的场景也是夸张——基顿竟然像一件衣服一样在邻居间的晾衣绳上来回移动,正是这种移动状态,让追逐和逃避变得富有动作性和戏剧性。而在维吉尼亚和基顿婚礼的现场,基顿发现自己的裤子扣子掉了,那肥大的裤子不停下滑,用带子无济于事,用夹子也没有效果,他只好用一只手来提住裤子,所以在给维吉尼亚戒指的时候,提着裤子的手只好开,却不想使得裤子尴尬地掉落,情急之下抽出主持婚礼的法官的裤子带子,绑在了自己的裤子上,当法官为他们举行仪式的时候,自己的裤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掉落了下来,最后无奈的法官竟然坐下来主持婚礼,而基顿和维吉尼亚,乃至所有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也都坐在地上。

夸张打破了常规,解构了日常,所以具有喜剧效果,而对于基顿来说,真正涉及技术的是他马戏团出生的经历,他用身体在制造冲突,又用身体在逃离矛盾,在各种危险面前,他都能化险为夷,而在电影中,他作为发明家的身份让这些情节变得合理。晾衣绳可以牵拉移动,不论是进入维吉尼亚的窗口还是从窗口逃离,都得心应手;围栏的门上装有上下摆动的木板,维吉尼亚的父亲在追打他的过程中,木板又成为一种设计好的武器,不偏不倚地打在维吉尼亚父亲的头上,于是警察来了,在了解甚至抓捕基顿的过程中,也都被门板打倒打昏;而最后当维吉尼亚的父亲扔掉了基顿送给女儿那枚廉价的戒指,拉着女儿愤怒地回到家里之后,基顿又让自己的朋友搭成了人梯,一起走向维吉尼亚的家,而处在最高端的基顿轻易就抱走了维吉尼亚,在双方父母追逐中,他们跑到了街上,并最终基顿和维吉尼亚顺利逃脱,当他们滑向街道下面的地下室的时候,里面刚好就是主持他们婚礼的法官,而在法官面前,他们最终走到了一起,幸福地完成了这场冲突不断的婚礼。

邻居间隐秘的爱情,爱情中爆发的冲突,婚姻到来之前的矛盾,基顿就是在这样的戏剧世界里,发挥着自己的身体优势,用身体来说话,用身体打破沉默,而这正是基顿和卓别林电影的区别。在一个取消了社会和时代背景的舞台上,基顿的身体语言变成了电影语言,可以说,他从来就是为技术而生的。据说在小时候,基顿从汽车旅馆的楼梯上摔来下安然无恙,于是别人把他叫做“Buster”,意即一个“结实的孩子”,基顿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从小就表现出良好的身体素质,他曾经把右手食指插进了拧干衣服用的架子里,当时被绞断了手指,在完成截肢手术之后,醒来的基顿又马上又跑出去用石头打桃子吃,却被石头打破了头,缝了三针,而到了傍晚,基顿跑到窗口看旋风,结果被风从二楼卷到了大街上,被路人捡了回来。

良好的身体素质,顽皮的个性,以及马戏团表演中训练,丰富了身体语言,为他之后拍摄和主演喜剧电影打下了基础,所以在默片时代,基顿独树一帜,用技术来展现情节,用身体来叙述故事,正如费德里科·费里尼的评价:“查理是在扮演一个孩子,而基顿就是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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