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0-27 《平静的速度》:谁打破了寂静?
一个人的办公室,一个人的夜晚,一个人的观影,一个人的叙事。单数的一个人,是寂静的一个人,是平静的一个人,当那个远离黄昏的午后渐渐远去,当《波长》制造的结构渐渐消失,世界却以另外一幅表情呈现在只有一处灯亮起的黑暗中。
周末,只是因为送小五上英语兴趣班,这个夜晚在自己的办公室便继续着端坐的姿势。和午后不同的是,不必起身倒一杯水,也不必听到外面同事的聊天声,世界仿佛只属于我,可是这属于我的一切又如何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进入到《平静的速度》中?门关着,窗户关着,封闭的世界以打开的方式叙述着某种背反的主题,而这个以“平静”为主题的实验电影似乎也在一种背反的状态下试图打破画面之外的平静。
寂静当然没有声音,即使我把电脑的音响开到最大,即使我把电影的声音开到最大,依然没有声音,不是一种故障,是人为取消了声音。而在没有声音的世界里,屏幕内外都放大了寂静的效果:外面是黑暗的夜,没有人经过,没有人像鬼魂一样在我背后的窗外观望;而没有人的世界也延伸到电影里,不如说是电影将这种空镜头渗透到现实里:一条走廊,顶上是灯,四周是灯,却不再有人经过,是一种夜?在封闭的世界里,随处都是夜,随处都是没有人的世界。
| 导演: 厄尼·格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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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空间可以容许想象的存在,但是如果你过滤掉一些晃动的影子,你会发现在镜头的深处,是两块白色的物体,它们立在那里,朝着各自的方向,而光影在它们中间各自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黑影,平分,均等,彼此,只是朝向不同,在一致的形态中,它们都有一种欲望,把自己推向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是的,这是晃动造成的效果,在各自的努力中,那条中间的阴影仿佛也在制造着裂变的效果,光影而成为光晕,成为光斑,而且加快了节奏,似乎要把你拉向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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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速度》电影海报 |
寂静被打破了,加快了晃动的节奏,加快了镜头拉伸的速度,是晃动,也是抖动,也是震动,也是跳动,也是窜动,甚至带来了眼睛不自觉的眨动,你如何制止这样的变化?你如何停止这样的速度?在变动中,那些灯已经抵达了你的面前,甚至那两块静物猛然向你扑来,而且在右侧的镜头里还出现了门把手的影子,墙上的黑影也越来越明显。这是一种从镜头到内心体验的转换,变化的镜头又让你产生了变动的想象力,不是自己的眼睛在眨,是镜头在眨,像一个猛兽正盯着你发出咆哮,或者像一个狼吞虎咽的怪物,在无休止的吞噬中把一切的寂静都消灭了。
但是这个世界真的在变?屏幕被固定在四方的位置上,在上面、左侧和右侧,是固定的文字和图片,是固定的网页,是固定的介绍,甚至我关掉了弹幕,一切都是不变的主题,而在画面之中,那些灯,那些墙,那个走廊,那两块静物,也都是不变的,但是谁在制造着动感?晃动、震动、跳动、窜动?是镜头。如果纯粹从技术角度分析,这是一种人为意义上的实验,在厄尼·格尔将镜头对准这一条走廊的时候,他把伸缩镜头分成两部分,在摄像机不动的时候,头4格以50mm焦距拍摄,下4格用55mm拍摄,来回反复60英尺,再换成45mm与60mm镜头,如法炮制60英尺,再然后40mm与65mm的镜头,这样在叠加中,影像透视关系有节奏地发生了改变,先是大小体积稍微变化,最后达到极广角与极望远镜头之间的张力。
这是空间几何的变化,而当在同一画面中便成为光影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在人眼的视觉体验里产生了一种错觉,而正是这种错觉使得平静的速度被打破,使得寂静的氛围被改变,速度产生于变化,而在实验的速度中,寂静不再是寂静,尽头也不再有尽头,而无人的空镜头,也仿佛遍布了鬼魅,猛不防从画面里跳跃出来。速度产生了运动,运动产生了想象,所以最后变成了眼睛在动,变成了心在动,变成了夜晚在动。
可是另一种动却完全在电影之外,在厄尼·格尔之外,在“平静的速度”之外:我以一只右手的熟练动作将进度条快速拉到后面,依然没有声音,依然没有人之出现,但是23分钟的时间完全改变,始于起点结于终点,平静的速度在寂静中变成了我的速度,是的,不是导演在打破寂静,不是镜头在打破寂静,每一个人,每一个动作都产生速度,都产生运动,都在解构我们固定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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