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27《伽马洞》:口述的“地下史”
上午观影的《卡萨布兰卡》时长63分钟,是长纪录片,下午的《伽马洞》时长53分钟,却在“短篇集3”中,相差十分钟,就区别了长纪录片和纪录片短片?
长和短,简单地通过时长来区分,但其实小田香的《伽马洞》在观感体验上也有一种漫长的感觉,尤其是松永光雄在伽马洞里并无特别感情也无抑扬顿挫讲述冲绳战役期间的故事时,观影几乎陷入到一种“昏聩”的状态之中:他站在伽马洞里,手里拿着手电筒,然后很详细地展开了故事,从村子里的村民到伽马洞躲避,外面的美军发现了他们,里面的人害怕出去被美军杀死,所以很多人选择了自杀,但是当有人壮着胆子走出洞穴,他并没有遭到屠杀,这也成为伽马洞关于命运的一次转折;而另一个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带着孩子躲在洞穴里,饥饿和寒冷折磨着她和孩子,她想方设法从别人那里求得果腹之物,但是最后孩子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怀里,最后这位女子从漆黑的洞中来回爬行,只为讨得一口充饥的食物,最后她幸存下来……
几个故事在松永光雄的口中被讲述出来,在压抑的洞穴里,在光影的昏暗中,在不变的姿势中,的确进入到一种昏聩的状态中,53分钟的纪录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讲述,当画面语言变成听见的故事,似乎只需要闭眼就可以了,而这就是纪录片所强调的“黑暗经历”:观者闭上眼睛,即使在昏聩状态下,耳朵也会打开;松永光雄打开手电筒的时候,故事在他的口中变成了口述的历史,但是在关闭手电筒的时候,一切变成了沉寂,它被完全的黑暗笼罩——“黑暗经历”既是那段悲惨故事注解的命运,也是松永光雄制造的场景,更是观者闭上眼睛得到的体验。
导演: 小田香 |
小田香是不是在这种讲述、听见中让历史再现?讲述者在讲述故事,但是故事却从来不逃逸在讲述场景之外,松永光雄置身于伽马洞之中,就是回到故事、回到历史,身为和平向导和冲绳岛战役遗骨的搜集者和整理者,他描述战争期间伽马洞的避难经历,就是让历史再次说话;而他的手电筒关闭是让“黑暗经历”变成“黑暗体验”,也以此连接过去和现在;除了口述,纪录片还传来了滴落的水声,在闭眼中也能感觉到寂静所进入的声音现场。但这并不是历史在场的全部,小田香引入了一个神秘的蓝衣女子,她穿梭于洞穴黑暗之中,她立身于松永光雄身后,她静听着故事的发展……如鬼魂一般游荡,她是虚设的,是记录之外的存在,但是她又是在场的,而且她就属于那段湮灭又重现的过去。
光明与黑暗并置,过去和现在并置,现实和虚构并置,小田香让“伽马洞”变成历史在场的证明,这就是纪录片所传达的对话,正如松永光雄在讲述故事时所说:“有对话的勇气最重要,这是走向和平的第一步。”他对历史物件的收集整理,就是和历史对话,也是和现实对话。而当女子走出洞穴,来到更为现实的现在,她化身为一个寻觅者,或者穿过如洞穴的出口,或者坐于沙滩上敲击着“骨头”聆听清脆的咔咔声,或者在飞机轰鸣中抬头所有所思,声音和画面,构成了女子寻觅的历史,也成为反思的现在。曾师从贝拉·塔尔的小田香,似乎就在长镜头的语言中构筑了“漫长”的地下史,而让地下史走出洞穴存在,才是纪录片的意义所在。这是小田香“地下”系列的第一章,之所以深入地下,目的就是让地下的历史复活,最后呈现于地上,“这些记忆传承给了松永光雄,而部分碎片又化作影像留存。在我看来,这一过程本身即是《伽马洞》所要表达的。”
《伽马洞》电影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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