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27《接触》:错位的爱与恨

“我不能没有你,无法摆脱你……”这是大卫对于爱的渴求;“可怜的大卫,我如此爱你,但是我不能和你字啊一起,我有责任留在那里……”这是腆着大肚子的卡伦对于爱的拒绝;“不,我知道你在撒谎……”这是大卫对卡伦谎言的揭露;“我们在一起只能使事情变得复杂……”这是卡伦最后的表态……卡伦走向属于她的“那里”,大卫背向她慢慢走远,却一再回头,天开始下起了雨……

故事似乎戛然而止,大卫对卡伦的爱如何强烈,卡伦对大卫又是如此不舍,而且那慢慢隆起的肚子也是对这份爱的证明,为什么他们要相向而走?为什么他们的天空会下起雨,也许就如卡伦所说,她必须回到丈夫身边成为妻子,她必须面对孩子成为母亲,这一段婚外情是不被原谅的,也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所以卡伦的拒绝和回归就是那个关键词:责任,既是她曾经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既是她把忠诚看成是婚姻的基础,而这一切早就在这场婚外情中荡然无存,但是何来责任?何来忠诚?何来作为妻子和母亲不被破坏的身份?“责任”中透露出的道德意义,的确是英格玛·伯格曼在电影中表现的主题,但是这并非是唯一的预设,回到“接触”这一片名,或者在卡伦和大卫之间,这场轰轰烈烈却偷偷摸摸的爱情一直停留在“接触”的层面,它没有完全进入他们的生活,也没有彻底改变他们的选择,在接触的意义上,出轨对他人的伤害被淡化了,对情感的深度被表面化了,甚至对于最后的离开都变得合理,但是在“接触”的关系中,真正让他们不能进入的却是一个致命的问题:爱与恨的错位。

来自纽约的考古学家大卫,和早已拥有家庭生活的卡伦,他们之间的故事就是从接触开始的。卡伦错过了母亲抢救的时间,当她来到医院,母亲已经去世,于是在换衣间,她的悲伤释放出来,而此时大大卫刚好进来,当他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卡伦,便把灯打开了,卡伦让他把灯关了,“我想一个人待着。”于是大卫关了灯,大卫走了出去,他把整个空间都给了卡伦。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彼此都是陌生人,但是当若干年后大卫成为卡伦丈夫安迪亚斯的朋友而造访卡伦一家,大卫才将那一次的相遇说成是“一见钟情”,但是在避开了安迪亚斯和卡伦的两个孩子而进行的表白中,大卫对卡伦的爱以及卡伦对大卫内心处的好感,也依然停留在言语“接触”的层面;之后卡伦受到邀请和大卫一起去看了那尊雕像,雕像的那张极美的图成为两人关系的媒介,他们在离开时握了手,友好的告别是他们身体的第一次“接触”;卡伦终于再次和大卫约会,在换了好几套衣服之后才来到大卫的房间,然后主动修剪盆栽、倒茶、喝雪莉酒,卡伦变得极为主动,甚至在大卫拉起窗帘的时候,卡伦自己脱了衣服躺进了被窝,然后说起自己已经34岁,身上有个伤疤,乳房已经不如以前,腿有些短,臀部有些大,对身体的详细描述,卡伦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让你了解我。”

导演: 英格玛·伯格曼
编剧: 英格玛·伯格曼
主演: 埃利奥特·古尔德 / 毕比·安德松 / 马克斯·冯·叙多夫 / 希拉·里德 / 玛加丽塔·比斯特伦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 瑞典
语言: 英语 / 瑞典语 / 法语
上映日期: 1971-07-14
片长: 115分钟
又名: 红杏出墙 / The Touch

从第一次的相见,到第二次的表白,从第三次的握手,到第四次认识身体,这一切都发生在“接触”层面,特别是第四次的卡伦已经脱光了衣服等待着大卫真正的进入,但是大卫却在抚摸、亲吻之后却从床上起身,“对不起,今天我恐怕不行。”身体的进入被终止,爱情在欲望层面还是停留在“接触”上。所以在不同的接触中,最开始一见钟情带来的激情也在第四次的“不行”中回到了并不深入的接触中。但是正是从大卫的“不行”开始,这场婚外情开始演绎“接触”背后的真相,那就是情感的“错位”。后来卡伦主动打电话给大卫,大卫说自己无法安睡吃了安眠药,卡伦急忙赶过去,因为大卫说“有重要的事告诉她”,当她来到大卫的住处,大卫狂吻了她,然后忽然勒住了她,然后又停止了一切的举动,低垂着头坐在那里,当卡伦上去安慰他的时候,他又将卡伦扑倒在地板上,卡伦自己把衣服脱了爬上了床,但是当大卫扑上去之后却又命令卡伦“别看着我”,在外面响起尖啸的电锯声中,这场约会上演着卡伦无法理解的暴力。

暴力从此成为大卫在这场感情中常用的手段,在第六次卡伦来到大卫那里的时候,大卫才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秘密:他是犹太人,他的父母在战争中死去,他被人送到了纽约,之后在以色列服兵役。也就是说,大卫经历了父母的死亡,也经历了战争,而他所经历的这一切都带着浓浓的暴力色彩,当他拿出父母的照片介绍自己的身世,就是告诉卡伦自己遭受曾遭受了暴力,而大卫的错位就在于他把暴力看成是自己命运的不公,又以暴力的方式想要那份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对卡伦的爱,所以这是一种基于失去而产生的恨,而萌发的爱,所以在潜意识对这个世界的恨之中,他只能用暴力征服卡伦,卡伦被狂吻,卡伦被扼喉,卡伦被扑倒在地上,而后来,当卡伦参加丈夫的宴会提前来到大卫的住处,大卫发现她抽了烟喝了酒,不由分说打了她耳光,还砸了房间里的东西,“我讨厌你现在的样子……”大卫的暴力完全变成了对卡伦生活方式的憎恨,继而表达出对上层社会的极度仇恨,“滚回你那平庸的资产阶级生活中去!”

《接触》电影海报

大卫带着暴力来诠释这份爱,卡伦被咬破的嘴唇,大卫回到美国六个月的分离,他们的秘密被人发现后的指责,以及卡伦的丈夫安迪亚斯故意上门找大卫,实际上后面的发生的一切都是暴力带来的痛苦,它在身体层面、精神层面、道德层面立体化进行演绎,受伤害最大的当然是卡伦,而大卫无疑也是受害者,但是他自己实施了暴力,希望以暴力留住自己的尊严,用暴力释放自己的压抑,让暴力把卡伦也拉向自己的世界,所以他的所谓的爱都是在恨的基础上产生的错位,沿着这样的错位方向,大卫对自己、对他人的伤害越来越大,也使得这份所谓的爱情伤痕累累,压抑、痛苦和失态,一切始终在“接触”中而无法变成真正的爱。

而卡伦呢?她对爱的付出也是一种错位,这种错位则表现为她对欲的追求。在大卫避开丈夫的表白之后,卡伦春心荡漾,从此她几乎所有和大卫的约会都是自己主动,甚至在大卫那里,她都是自己脱掉了衣服,都是自己袒露着身体,甚至在大卫对她的爱变成了暴力,卡伦也依然没有回头,她选择原谅,她选择同情,她选择自己受伤,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爱对这一切的包容,所以,卡伦在大卫莫名其妙挥拳打了自己之后说:“可怜的大卫,可怜的卡伦……”两个人都是可怜的人,卡伦甚至把自己的尊严都抛弃了,为的只是维护所谓的爱。卡伦为什么要丧失自尊地一次次原谅大卫,也许她在和丈夫安迪亚斯的婚姻中已经得不到那份激情,或者说他们15年的婚姻已经产生了他们自己不敢承认的隔阂:在第一幕卡伦的母亲逝世的场景中,赶去医院的只有卡伦一个人而不见安迪亚斯;在大卫对卡伦表白的那次,摄影机的镜头正对着两个房间的中央,一边是安迪亚斯的办公室,一边则是卡伦所在的房间,他们的对话隔着不同的房间,就像他们表面幸福的婚姻;卡伦一次次去见大卫,她的嘴唇甚至留着伤疤,安迪亚斯不可能察觉不出什么,但是他没有说破,也许在安迪亚斯看来,维持家庭关系也是大卫所谓“资产阶级生活”的一种,即使最后大卫离开卡伦去了伦敦,卡伦最终决定去伦敦找他,安迪亚斯开始威胁她:“你如果离开这个家,就不要再回来了……”安迪亚斯用了假设,也就意味着如果不触犯底线,那么这个家还是向她敞开,而这就是安迪亚斯所说的“责任”,但是即使卡伦去了伦敦,她最后回来他们还是生活在一起,只是开始了分居。

大卫基于恨而实施暴力,基于暴力而建立爱,这是爱情的一次错位;卡伦在婚姻中失去了激情而寻找一份爱,在暴力中受伤而选择原谅,也是爱情的一次错位,于是,在爱情的一次次错位中,他们始终在“接触”中。接触是这场混杂着爱与恨的情感故事的本质,接触也是他们选择推出的合理解释,所以在大卫依然无法改变暴力的命令中,在卡伦依然认为是一种可怜的妥协中,“责任”成为了这场错位的“接触”最好的借口,回归了家庭,回归了道德,这难道不是一种虚伪的“责任”?而且,卡伦带着隆起的肚子回家,“孩子的父亲是谁并不是最重要的”,这也许也是伯格曼对“平庸的资产阶级生活”最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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