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28 《自杀热线》:爱与死都是必答题
他在那边如泣如诉,她在这边平等相待,他在那边走向死亡,她在这边了解生的意义。或者是摆脱痛苦的自杀,或者是尊重意义上的解救,当一部电话连接起两个不同的人,打开两个不同的世界,“The Phone Call”其实让他们成为共同体,就像他们同样拥有的时间一样,在看似具有选择意义的对话中,却走向命运的必然。
自杀热线,是两个世界的通道,在只剩下声音的叙事中,并不相交的两个人在同时态中面临生与死。当电话铃声响起,海瑟拿起了电话,作为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她显然是以一种职业习惯被拉进了故事里,作为本能,当面对哭泣的男人,面对痛不欲生的求助者,她一定是要将生的希望留给他,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预设,生是一种折磨,但死亡是更大的折磨。所以电话那头自称“斯坦”的男人开始哽咽的时候,海瑟叫他的昵称;当男人说“已经来不及”的时候,海瑟试探着问他是不是吃了什么药片;当男人说害怕,说绝望,海瑟安慰他,让他不要着急;当男人不想被追踪电话时,海瑟说,“我们不做任何违背你们意愿的事情。”
从害怕到绝望,从哭泣到诉说,其实就是海瑟的安慰、劝解、和善和平等,才让那个叫斯坦的男人,一点一点地告诉她自己的故事,一个结婚31年的男人,一个两年前死去了妻子的男人,一个被忧郁症折磨的男人,一个渴望死去的男人,就这样出现在海瑟的面前,不是想象,是真实,隔着电话,海瑟甚至已经进入到了斯坦的悲情故事里。而当她进入其中的时候,第一件想要做的事,是解救,她记下了他的名字,写下了“Already done”的结局,然后在不搁掉电话的时候,查了以前记下来的通话记录,还是这问他要不要叫救护车。当记录本里没有斯坦的名字,当叫救护车的想法被他拒绝,海瑟似乎在进入之后又被他赶了出来。
| 导演: Mat Kirkb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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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热线》电影海报 |
从斯坦到约翰,就是从设防到信任,就是从绝望看到了希望,尽管对于生命来说,是“Already done”,但是当对话让他有了一种存在感,有了被理解的意义,他也走出了痛苦和绝望,而在必死的结局面前,这是对于生命最后的解脱。对于海瑟来说,在和从斯坦到约翰的对话过程中,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其实根本没有了现实意义,就像约翰说的那样,“我就是想这样聊着。”所以当最后电话那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海瑟带着眼泪的呼喊是:“约翰,跟我说话啊,跟我说话!”
终于不再讲话,终于没有了对话,终于走向了死亡。尽管海瑟在约翰的线索中查到了他住的地方,尽管最后救护车来到了门口,但是当那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拉上车的时候,早就预设好的死亡无可避免地发生了。当死亡成为必然,对于约翰来说,并非如生那样痛苦,因为在另一个世界里有他爱着的妻子和女儿,三个人可以在死亡的世界里相遇,而在那里,死或者是另一种生——最后的场景里,一个老太太打开了那个白色的房间,“亲爱的,我到家了,我来看你了。”而里面的声音就是约翰的,“刚才睡了一觉,你现在终于找到我了,我想你了。”这就是一种死后相逢的超现实主义,对于约翰来说,就是死亡成为必然之后的新开始。
而对于海瑟来说,一个生命的逝去固然伤心,但是那最后的“自杀热线”却将她带入了另一个必然的世界。作为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她一直帮助被人,但是对于自己来说,似乎是忽视的,而其实海瑟的内心也存在着某种痛苦,在等公交车的时候,她坐在公交车亭里看书,一个人是孤单的,用手将红色的帽子向下拉,是一种不安全的表现;当她走进办公室,也是小心谨慎,但是却禁不住回过头去看另一边正在接电话的男人,之后很不自然地和他打招呼——海瑟是生活在边缘的一个人,她缺乏安全感,她孤独甚至闭塞,对于她来说,也需要一部能够让她敞开心扉的电话,而约翰打进电话聊起自己的故事之后,海瑟其实不是作为倾听者,而是成为了倾诉者,音乐、俱乐部、萨克斯,何尝不是海瑟抵达内心的一种通道,而约翰说:“你应该再去那个俱乐部,你还年轻。”也是对她的一种鼓励。
所以当约翰选择了必然的死,在死亡意义上摆脱了痛苦,海瑟也选择了大胆地爱,在最后,那间响起音乐的俱乐部里,海瑟和男同事坐在一起,在音乐中,在灯光下,在红酒旁,她把嘴凑过去,微笑着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吻,这是爱之吻,更是自己走出孤单、走出封闭、给生活的一个吻。爱和死亡,在“The Phone Call”中得到了解救,在热线的相互尊重和平等中得到了阐释,也让命运走向了自己可以主宰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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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后: 《曲面》:为何要逃离死亡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