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2-28《红色手提箱》:电话关机了又如何?
躲到了已经开始行驶的大巴车行李舱中,这是对危险的暂时逃离;12个未接电话和“快回家”的哀求,是父母的一种妥协;当最后关掉了和父亲唯一可以联系的手机,就是对妥协的拒绝,就是切断了被可能控制的命运,但是在陌生的国度,在语言不通的城市,在未来未知的世界,16岁女孩更像是被抛到了命运的深渊中,何去何从对于她来说永远是一个谜——关掉手机的态度和举动,根本无法改变现实。
18分钟的短片,伊朗导演赛勒斯·内什瓦德就是在表现小女孩的躲和逃。当延误的飞机降落,她独自徘徊在深夜的卢森堡机场,钟表显示的时间是0:25分,运输带中只有一只红色手提箱,它具有的象征意义,和人生地不熟的16岁女孩一样,孤独、零落、被抛弃。当她终于抱着手提箱出来,机场人员发现了她的异样,问她问题女孩也不回答,当打开箱子,里面是各种画笔和人物素描,其中就有女孩的自画像,当对比了画像上的签名和护照上的名字后,工作人员才确定手提箱是女孩的。但是语言不通,对于女孩来说,依然是无法摆脱的陌生感,但是对于这个抱着手提箱的女孩来说,陌生感只是其次,重要的是恐惧感。
在抵达之后,她曾接到父亲的电话,她告诉父亲自己已经到了,是因为飞机延误。但是当她准备离开机场时,父亲发来的信息是:“你的丈夫在等你。”正是这条信息,揭开了女孩此行的目的,而她不可名状的恐惧。一个只有16岁的女孩,一个对未来还有梦想的女孩,却要见“丈夫”,而这个所谓丈夫就隔着那块玻璃站在接机口,父亲手机里提醒她的信息,也无疑揭开了她的命运:正是家人的安排,让充满了对未来梦想的她过早要成为从未见过面的“丈夫”。冲突出现了,这是父亲代表的父权和不拥有选择权的自我之间的对立,这是隔着玻璃的丈夫要将她成为妻子和自己不想被束缚之间的矛盾,所以在对立和矛盾中,她选择了躲避,选择了逃离。
导演: 赛勒斯·内什瓦德 |
将黑色的头巾解下,将长发披散下来,这是对固有身份的改变,即使丈夫就在身后也不会马上认出自己,这是女孩的第一次躲避;她进了卫生间,将头巾盖在了红色手提箱上面,父亲告诉丈夫她拿着的是红色手提箱,所以这一种遮掩也是一种不被发现的逃避;她出站坐上了中巴车,急急等待车辆离开,当丈夫找来并上车,女孩趁机下车躲进了行李舱;男人找到了她的行李箱,打开,翻动,最后拿走了箱子,但是他没有发现行李箱后面的自己,这是最后的躲避……她在躲避,她在逃离,她用躲避和逃离背对可能的恐惧,更是用躲避和逃离暂时把握自己的命运。
异国他乡的机场,陌生可怕的丈夫,无法叵测的命运,这就是女孩的现实,而赛勒斯·内什瓦德以“红色手提箱”的意象表达了女性命运的关切。一只在传送带上独自运动的红色手提箱,如此醒目,就像被抛到这个城市的女孩;手提箱里有画笔,有画作,有生活用品,这是女孩来到陌生国度的一切,更是她怀揣着梦想的写照;她怀抱着手提箱,就是对理想的保护,用黑色头巾盖住手提箱,更是对自我身份的祛除;但是当手提箱最终被男人发现,被打开,以及被拿走,她的理想也遭受了粗暴的对待,甚至从此再不属于她……红色是生命的激情,是理想的维护,但也成为对她身份的显明标识,和她丢在垃圾桶里的信封一样,成为丈夫寻找的最重要线索,也正是在她吃的逃离中被发现被锁定,即使女孩乘坐大巴离开,她也无法从这条线索中逃离,无法从丈夫的再一次寻找中离开。
只有躲和逃的命运抗争多么无力,父母最后的那句“快回家吧”看起来是妥协,但也只是一种诱惑,而关闭手机之后,她仍然无法割断和命运的关联,命运也许最后就是一场宿命,没有了理想,只有成为他人妻的现实。赛勒斯·内什瓦德指向的就是权力之下的女性悲剧,就像最后镜头里那个广告牌上的美女海报,她保持着微笑,但是在被镜头的凝视中,快乐只是一个符号,微笑已经开始变形,那张嘴似乎也慢慢变成了呼喊——但是在寂静的世界里,永远是一种无声。
《红色手提箱》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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