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2-28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给我以肉体的复活

一种温柔、颤抖的痉挛中,她的整个原生质中最敏感的地方被触动了,她知道自己被触动了,高潮来临,她消失了。她消失了,她不存在了,她出生了:一个女人。
——《第十二章》

在温柔、颤抖的痉挛之前,却是沉默中的退缩,是想爱的可怕,是孤独的留守,那树林,那村庄,那小屋,以及那男人,都像在打开一扇通向自由的门,可是要真正允许被进入那扇门,除了内心的激情,除了肉体的欲望,还必须有突破的勇气,都必须撇除那个叫做“她”的属性,一个女人的一生,活在机械、单调、毫无欲望的生活里,即使是美丽、善良,即使有肉体的抚慰,也一样难以抵达自由之国。可是,一个男人的进入是把她从从属的地方带出来,他们像是经过了重生,“她消失了,她不存在了,她出生了:一个女人。”

像是孩子从熟悉厌烦的世界出来,进入到陌生却完全是自主的生活中,生命的质感被触动,这是自我的重新命名:像一个女人重新拥有了快乐和自由,重新获得了满足和安详。对于康妮来说,她似乎已经扔掉了戴在头上的“查泰来夫人”的身份,扔掉了守着残疾丈夫克利福德的妻子角色,扔掉了只为家族延续孩子的生育机器的工具属性,仿佛战争已经远去,仿佛情欲已经解冻,仿佛身体已经证明,仿佛生命已经崇高,“而现在,她触摸着他,这是神的儿子和人类的女儿在一起。”

形而上的意义,曾经在康妮的眼前如此醒目的出现。“姐妹俩从小就丝毫不被艺术和理想的政治吓倒。那已经成为了她们的自然氛围。她们既是世界性的,也是乡土化的。她们的这种世界性的乡土艺术,正符合单纯的社会理想。”这是一种美好的存在,单纯,或者艺术,通向生命的最初意义,那时绝对、完美、纯粹和高尚的自由,那时和小伙儿在林中的漫步,那时发出流浪者之歌的吉他,“自由!这个词儿真是伟大。”甚至包括最原初的爱情,肉体上的体验。十八岁初涉爱情,留在康妮和姐姐希尔达记忆里的永远是美好的回忆。除了青春的自由,还有一种叫做婚姻的东西,那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克利福德·查泰来给了她一种暂时的满足,或者生活就应该如此行进,生下自己的孩子,成为查泰来家族的继承人,然后两人在并不什么浪漫和自由的世界里终老。

 

编号:C38·2141102·1121
作者:【英】D·H·劳伦斯 著
出版:上海三联书店
版本:2014年10月第1版
定价:29.80元亚马逊18.40元
ISBN:9787542649225
页数:339页

可是那场战争却来了,灾难也来了。一九一八年弗兰德斯前线的炮火,终于打残了克里福德的身体,粉身碎骨般地被运回了英国,又被拉回到了拥有家族资产的拉格比,陪伴二十九岁克里福德的还有已经成为妻子的二十三岁的康妮。没有死亡,却是距离死亡如此之近,生命犹在,却已经是支离破碎。这是个人生命中的大灾难,“我们本来就处于一个悲剧时代,因此我们无须悲痛欲绝。”无需悲痛欲绝的现实就是苟安的现实,就是“无论多少重天塌下来,我们也得生活”的现实——“大灾难既已发生,我们周围是一片废墟,我们着手建起小小的新住处,怀着小小的新希望。”重建希望,仿佛是战后所有人努力的方向,可是对于康妮来说,“也得生活”的无奈却不仅仅是重建小小的住处,而是一种“英国中部煤铁矿区毫无生气的彻底丑陋”。

丑陋或者正渗透在查泰来家族的血液里。在战争之前,克里福德就学习了煤矿技术,这是对家族事业的继承,所以在克里福德身上,流淌的是上流社会的贵族血液,“在那个狭小的“上流社会”——土地贵族社会中,他觉得安逸,然而他对由中下层阶级和外国人组成的整个其他的大干世界感到羞怯和惴惴不安。”这便是和康妮曾经想要的绝对、完美、纯粹和高尚的自由不一样,所以即使回到了拉格比,那种丑陋也丝毫没有因为战争而破碎,相反却更加彻底,在那些阴森的房子里生活,康妮听见的是筛子机的沙沙声,是卷扬机的喷气声,是调车机车的叮叮响声,是煤矿机车粗哑的汽笛声,这些嘈杂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而她闻到的是硫黄、铁、煤,或者是酸的难闻气温,而那些黑儿波花叶上,却也难以置信地始终覆盖着一层煤灰,“好像世界末日天上降下的黑色食品”。这是一个被笼罩和异化的世界,即使克里福德是伤残的,但是伤残的贵族和这里的矿工又存在着天生的差别,所以在众人面前,她和克里福德一样,从来不受欢迎。

孤绝而病态,这就是康妮作为查泰莱夫人在拉格比的生活写照,而克里福德一方面只有跟康妮在一起,才能完全确信自己的存在,这是一种依赖,和肉体无关,只和完整的家庭和家族有关,在一个没有生育能力、没有性爱的家庭里,他只有对生命的疯狂迷恋,只有对妻子的无限依赖,而这一切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的象征,在克里福德内心世界里,他失去了太多,所以他想得到更多,所以在小说的世界里,他有着一种病态的敏感,“仿佛他的整个人生都在他的小说里。”这是一种虚构的生活方式,只有小说才能弥补现实的无奈,才能让他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但是对于康妮来说,象征意义似乎更为明显,她是被命名为查泰来夫人的一个从属,一个符号,一个无法更改的合法妻子。

D·H·劳伦斯:情欲是一种解救

所以在丑陋的现实面前,康妮是需要逃避的,她会冲过园林,抛开克里福德,摆脱那座房子,卧在杨草丛中,所有人对她来说都是自由的牢笼,都是围观的束缚,而只有在树林里,她才能找到自己的藏身处和避难所。而在这逃避的背后,却还有着某种寻找,那和肉体有关,和欲念有关,也和爱情有关。实际上,康妮的身上一直有着对于自由的追求,即使在她成为查泰来夫人之后,这种不羁的追求依然蓬勃着。所以对于那个年轻的爱尔兰人迈克利斯,她身上的欲望却被激发起来。那一眼的凝视,就如催眠般的力量发散出吸引力,“直达她的子宫深处。”从眼神到子宫,力与力的交融让她无法抗拒,就是这简单的散发男人气息的举动,就俘获了她:“她的胸中涌动着对他的无限渴求,作为回应;她要给他一切的一切。”

这是最原始的冲动,这是把自己内心的压抑释放出来,而其实,迈克利斯还是让康妮成为一个“她”,这是有关欲望的满足,“他像个孩子,肉身尚未长成,十分娇嫩,不由得无望地挣扎着。”孩子的孤独,孩子的离群索居,以及孩子的自私,“他唤起了这个女人的一种狂热的怜爱和渴望,唤起了她的一种狂野的、渴求的肉欲。他没有满足她的肉欲,他总是来得太快,结束得快。然后他瘫软在她的胸前,在她眩晕地、失望地、不知所措地躺在那儿的同时,他又有点恢复了他的厚颜无耻。”他甚至在自己得到满足时再也不会关心女人的感受,“不能娶英国女人,甚至也不能娶爱尔兰女人”是他婚姻观,而在性爱上,“硬挺着等一个女人去达到她的高潮是一个男人很想要做的事情,那才叫活见鬼呢……”在这样的自私面前,康妮像是受到了最残酷的打击,“她内心里有某种东西被杀死了。”这种东西是作为女人和男人在身体、欲望和地位上的平等性。

男人和女人,到底需不需要这样的共同感受高潮的平等?或者男人和女人如何在肉体上还是在精神上保持相互的满足?在那一场许多男人参与的讨论中,有梅所认为的睡觉主义:“你如果和一个女人有了相当的情感或感应,你就应该和她睡觉。”也有汤米·杜克斯的精神至上主义:“不,精神生活出了毛病,根本性的毛病。它植根于仇恨与嫉妒、嫉妒与仇恨之中。从树上的果实你就能了解这棵树。”还有查理的仇恨主义:“一个无机的单位,由许多不同的然而同样重要的部分构成,这只能是一部机械。每个人都是机械的一部分,而机械的驱动力则是仇恨。”性的话题或者保守,或者开放,或者神圣,或者卑贱,但是对于克里福德来说,就永远是一个象征:“在相爱的男女之间,性爱是一件重要的事,不幸的是没有女人跟我开始过这种特别的谈话,所以我只好自己上床;而且也没有什么不好……”

而这种一个人上床或者只是小我,对于伤残而没有性欲的克里福德来说,真正的大我是家族,是书写过辉煌历史的查泰来家族,面对战争带走的一切,克里福德想要的是保持家族的荣誉,所以他对康妮提出最重要的一个要求就是有个孩子,姓查泰来的孩子,“所以有个儿子就好办。一个人只能是链条中的一环。”他希望查泰来夫人能生下一个孩子,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但是只要这孩子没有对克里福德构成危险,只要不影响家族的传接,就是最重要的人生意义。但是这个孩子只不过是另一个符号,他甚至只是中性的“it”,是物,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我并不很在乎是不是亲生的。如果我们把它养大,它就是我们的了,而后就传宗接代。”这便是克里福德的家族观,而这样的家族观也影响着他的婚姻观,在没有性欲和生育能力的生活里,克里福德只要共同生活的伴侣,只有整合协调,“假如性的匮乏使你不完整不协调,那么就出去风流一把。假如没有儿子使你不完整不协调,那么只要可能,就要个孩子。”

而对于康妮来说,曾经的爱情,曾经的婚姻,在一种几乎窒息的生活里,需要的是一次远足,“也许人人的心灵是需要一些远足的,决不可将其拒之门外。”这看起来像是到树林里去的逃避,看起来像是寻找情感的寄托,但是对于康妮来说,“远足的关键问题在于你重返家园”。而回来的康妮只有面对无欲的生活,只有面对伤残的丈夫,只有面对机器发出的丑陋声音,这是一种妥协,“至于性,这伟大字眼中的最后一个,不过是用来描述一种兴奋的非正式用语,这种兴奋让你片刻销魂,而后却让你变得空前破烂不堪。”而在康妮无法回避的克里福德、小说、拉格比、查泰莱男爵夫人的地位金钱和名誉中,她希望维护好这一切。

在曾经渴望自由的康妮身上,妥协必然是一种虚设,当那间屋子里的男人背对着她的时候,一下子击中了她心中埋葬最深的那个地方,一旦反弹出来却是势不可挡的力量,“在某种奇怪的程度上,这是一种幻想体验:对她是正中下怀。一个肉体,她的子宫里接受了这样的信号。”肉体击中了肉体,情欲释放了情欲,当康妮在幻想体验之后回到卧室,就脱光了衣服,在巨大的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裸体,“她的身体日渐失去意义,变得迟钝而黯淡,实质上完全不足挂。这让她觉得无限的压抑和失望。还有什么希望啊?她老了,已经二十七岁了,肉体都失去了光泽和活力。”仿佛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肉体,也第一次看见了自己日渐消失的激情和欲望,当她喊出“不公平!太不公平!”的时候,是一种深入肉体的不公平感,是一种灵魂感到的灼痛感。而实际上,是作为女人本体的沦落。

斯特兰治威斯的妻子奥里芙说到未来的婴儿将在试管中培育出来,那么女人们将会“无用武之地”,而班纳利夫人却说,“当意识到你身体的那一刻,你就完了。所以,如果说文明起到了什么就是它帮我们忘记身体。”女人在多大程度上变成了一个工具,甚至会无用武之地,对于康妮来说,这裸体的不公平感却让她开始反击,开始作为一个女人的真正自由和存在感。“康妮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她到了另一个世界里,她的呼吸都不一样了。……毕竟,她生命中的新阶段已经开始了。”这个新阶段是自我的苏醒,是女人的复活,“你们必须重生!我信肉体的复活!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然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当番红花绽放之时,我亦显现而见天日!”像是救赎,完全以肉体复活的方式重生。

“我们不能再配一把钥匙吗?”这是她对那个裸体之后男人的问题,充满着女性的主动进攻,就像她当初问迈克利斯“你还是独身吗?”,问汤米·杜克斯“那你喜欢我吗?”一样,充满着一个女人对于命运自主权的把握,而现在他面对的男人既不是作家,也不是学者,而是新来的猎场守护人麦勒斯,是煤矿工人的儿子。从一开始,他和她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她是主人,他是仆人,她是高贵的夫人,他是卑贱的佣人,而且在麦勒斯的生活里,还有着不幸的婚姻,实际上他也是被一种东西覆盖了,把自己关在封闭的世界里承受一个人的孤独:“他觉得要是他不能独自一人,要是人不让他孤独,他宁愿去死。他完全从外面的世界中退缩了,他的最后藏身处就是这个树林,他得藏在那儿!”

但是他却被她打开了世界,她主动地按照自己得方式控制着一切,而当他的那双手放在膝上,放在肩上,继而摸到了腰间,继而提出了躺下的要求,“他温柔地说着,她奇异地顺从了他,在毯子上躺了下来。”她复活了他的身体,他也激发了她的欲望,“那是爱情!”是新的生活,无法逃避的生活,必须面对的生活,也是重新开始的生活。与其说是一种相互的吸引,不如说是拯救,不管是康妮还是麦勒斯,似乎都在一种恐惧里,“那是一种对整个人类文明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原初疯狂所产生的恐惧。”康妮是查泰来夫人,是可以生孩子的工具,而麦勒斯无疑也在着机器文明的最低端,他是矿工的儿子,也只能在受压迫的世界里。而在他们对面的是现代工业文明,以及最具代表的克里福德。“但是现在克里福德已经逐渐迈向工业领域。他差不多成了那种外表强悍,而内心柔弱的生物,就像现代工业和金融界的那些令人惊异的龙虾闸蟹一样,成了一种无脊椎的甲壳动物,他们跟机器没什么两样,都披着钢铁一般的甲壳,但是体内却柔弱得像一堆纸浆。”他用自己的贵族身份来保护自己,也只有这样的甲壳,他才觉得社会是属于他的。在波尔顿太太的照顾和启发下,他扔掉了虚构的小说,转而向着机器生产转移,“他现在明白了,成功的荣华富贵要的是两样东西:一样是作家和艺术家给予的吹捧、奉承、抚慰、挑逗;另一样更为凶残,就是骨吸髓。而荣华荣华富贵所要求的敲骨吸髓则是由在工业上赚钱的人来完成的。”实际上,煤矿吞噬了丈夫的波尔顿太太需要一种依附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克里福德无疑是一个靠山,而在波尔顿的启发下,克里福德也发现了生活中的意义,“从某种意义上说,波尔顿太太使他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真正的男人,是“生命力从煤矿里,从矿井里,向他奔涌而来”;真正的男人,是一位老爷,一个主子;真正的男人,就是把矿工当成是奴隶,当成可以统治的大众,当成只要面包和杂耍的工具,“不是个人构成了贵族:这是贵族整体的职能。庶民之所以为庶民,也是由他们的职能所决定的。”这就是他所谓的“职能决定个人”,实际上是一种先天论,是无法改变宿命,“我们现在要拿起的是鞭,而不是剑,自从有了大众,他们就开始被人统治着,直到时间终止,他们必须被人统治。说他们能自己统治自己,那纯粹是些虚伪的话,是场闹剧。”

克里福德成为主人,也就意味着康妮真正感觉到了一种恐怖,“他们的生活被工业化了,他们对生活没有了希望,我们也一样。”斯达克斯门的电灯光依然那么刺眼,那么让人憎恶,“永远躁动着恐惧的英格兰中部工业之夜啊!他听到斯达克斯门的卷扬机运转着,将七点那一班工人送到矿井里,他们分成三班轮流作业。”所以康妮挣脱命运的勇气越来越强烈,而这种勇气就投射到以爱情名义进行的反抗中。他们一起厮守,他们一起做爱,他们享受到了身体的高潮,触碰到生命最核心的部分,他们甚至在大雨滂沱的时候,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在大雨中奔跑呐喊:“她起身很快脱掉袜子、衣裙和内衣;他屏住了呼吸。她那乳头尖尖、敏锐而肉感的乳房,随着她一举一动,颠簸晃荡。”一种原始力量的释放,一种巨大激情的展示,仿佛天地就是他们的床,“他抱起她,和她双双倒在小径上,在大雨咆哮的沉默中,他迅速刺激地占有了她,像动物一样,迅速刺激地做完了事。”

这是对于埋葬在心底那种自由的唤醒,连同肉欲,全部对抗着机器文明的异化现实,所以在克里福德还在阐述着物质损耗带来精神提升的唯心主义统治的时候,康妮终于离开了拉格比。离开意味着新的开始,那一晚有麦勒斯的相伴,但是离开却是另一种陷入,“不论是在法国还是瑞士,是在提罗尔还是意大利,她都发现不了任何活生生的东西。”那里完全是机械式的肉欲,是金钱的张力,“它是用金钱堆起来的,繁荣于金钱,死于金钱。有钱则死!钱、钱、钱,卖淫和死亡!”所以在满目的异化面前,康妮最终选择的不是逃避,而是挣脱和反抗。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生活的希望,而且还有和麦勒斯的爱情,发现了他们的偷情又如何,最后当康妮充满勇气地告诉克里福德自己爱上了麦勒斯并且已经怀孕的时候,她提出了离婚,在她看来这不是背叛,是扔掉束缚在自己身上的查泰来夫人的身份,“我必须离开你,跟我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而这样的爱情在克里福德看来,却是套在头上的“污秽姓氏”。

终于离开了拉格比,终于可以等待独自里的孩子初夏出生,也终于可以和麦勒斯憧憬美好的生活,“我们还是有很多地方是相连的。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牢牢把住,驾驶我们的航船,很快朝相聚的方向驶去。”小小的浴火终究点燃了对自由的激情,点燃了反抗的力量,而在这个糟糕的时代里,命运或者并非是光明的,“我觉得那些巨大无比的、贪婪的白色爪子在空气中挥舞,它们要扼住那些尝试生活、尝试超越金钱的人的咽喉,把生命挤走。糟糕的时代将要来临。糟糕的时代将要来临,伙计们,糟糕的时代将要来临!”麦勒斯的信里表达着恐惧,但是在那燃烧的一刻,他们成为了自己,成为了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个生命和另一个生命,像神一样的儿子和人类的女儿,在自我的伊甸园里感受绝对、完美、纯粹和高尚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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