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1-22 静夜思
小雪，天晴。
冬天已经降临，白雪轻轻掠过，这个城市乍寒，好久不见的晴朗，阳光很明亮，像另一个世界的礼物。我是应该享受白天的，蓝天、日光组成的温暖初冬，适合抒情。但白天总是藏匿了我们期待的美好，身边没有照相机，一切就像过眼云烟，在时间的流逝中匆匆溜走。
不知道除此之外是不是都是忙碌，很想带家人去外面走走，仰望天，触摸树，聆听风，初冬的景致应该美的，包含着收获的颜色，但好像时间不属于我，不属于很多人，这个日子和以往没有任何标签的日子一样，其实很平淡，这种平淡足以让我忽略很多可以成为抒情的东西。它们缺失在日升日落中。
其实夜晚也一样。并不安静。远处是鞭炮声，喜庆的仪式，很多新人的宣誓在今天发生，在今夜上演，热闹可以叫醒耳朵，直插入夜的中心，对于仪式之外的过客，我们只是听闻，或者想象，每一场姻缘的开始，每一个祝福的送达，和这个夜本身一样，和我们没有任何联系。幸福着他们的幸福，独坐着我们的独坐。
月牙儿初升，天空也是明朗，少了阴雨天的猩红，夜应该不沾染别人的故事和思绪，在一个人的位置上慢慢扩展开来，如此放大，整个夜就会是一个人的中心，从白昼走向新的白昼。不被打搅的夜会很透明，沉淀下来所有的烦躁和不安。应该这样的，但是我却始终找不到夜所带来的安全感，寒冷、黑色、死气沉沉，我抬头，无非看到的是没有任何花纹的天花板，直角、覆盖，没有延伸，四周是墙壁，比我坚强，挺立在冬天的夜晚。它们都一如既往的白，没有修饰地存在。一枚钉子醒着，寒冷的铁，不悬挂任何物品，也是孤独的。
存在和虚无。只是一个点，不依靠活着，不依靠价值，很多时候，我们都是钉子一样的人，冷暖自知，生死自发。小雪节气，无雪。很偶然想起奶奶，27年前这个节气去世的奶奶，在记忆中被翻阅出来。然后会形成点滴的回忆，汇聚起来，逝者活在过去，却能够在记忆中被还原。
柱着拐杖，蹒跚、苍老，但是和蔼，这是奶奶留给我幼时的印象，在我出生后的8年时间，奶奶对我和姐姐疼爱有加，我们也总是爱凑在奶奶面前，我们的成长是她心灵最大的慰籍。而有了奶奶的关爱，童年的日子贫穷却充满温馨。60多岁的奶奶显得很苍老，爷爷早逝，由于家庭成分缘故，在那个特殊年代，奶奶被当成牛鬼蛇神历尽磨难，所以奶奶一生多病，对她来说，晚年是和病魔作斗争的，幸福生活几乎没有任何享受。和奶奶合睡的夜晚，也总是听到她断断续续、痛苦的咳嗽声。
那年的小雪，正在读小学的我和姐姐便接到了噩耗，奶奶仙逝而去。而留给我们的是一张苍白的脸，永远在我心里，那天不冷，我却发抖，我不知道死了意味着什么，但是很明显我知道奶奶再也不会给我们讲故事，再也不会给我们吃好吃的东西，再也不会在冬天给我们暖脚……生活中在也没有真实的奶奶了，连同她的苍老、咳嗽和拐杖。
在我记忆中第一个离我而去的至亲人，生命在这样的天地和岁月里，都已慢慢终结，人将束身于苍茫和浩繁中，渺小是我们生命唯一的注解。逝者如斯，奶奶这个温热的称呼慢慢变成了坟头的一杯清酒，变成了清明时节雨纷纷，变成了久远生命中的一个灰色记忆。
天堂之外，是活着的城市，是一个人的夜晚。走到室外，寻觅着夜空的星星，没有看见谁在眨眼微笑。是的，我们离天堂很远，27年了，有时候我离记忆也很远，一步一步，却再也走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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