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9-13 《恐怖谷》：当游戏只剩下目标
“虚拟现实对我来说就是唯一的真实。”那个男子独自坐着，在一个人的破败房间里，在一个人的颓然生活中，这句讲出的话就像是喃喃自语，而当自己从现实里逃离，把自己关在虚拟现实里的时候，这一种逃离是不是为了寻找自由？而当一个人的选择变成群体的选择，在虚幻的乌托邦里，这句话是不是会彻底反转成另一句话：“真实世界对我来说就是唯一的虚拟。”
虚拟和现实，被完全分隔开了，在这个类似贫民窟的地方，他们都在自己的虚拟现实里感受到唯一的真实，有人在这里呆了好几年，吃吃喝喝，从来没有想要离开；有人每天玩17个小时的游戏，杀死七八个人，一天下来得到的是满足；有人曾经因为犯罪被关在监狱里，而出狱之后选择在这个虚拟的游戏世界里，“我可以表达愤怒，放纵自己，还不用进监狱……”每一个房间都是属于自己的天地，他们是这里的国王，是上帝，他们纵横在虚拟现实的游戏里，他们在杀与被杀中体验人生的价值。
但是，在只关注排名，只关注目标的世界里，他们并不是为了获得，而是为了离开，“现实中的节奏太快了。”“这里很安静。”总是用这样的二元对立来区分两个不同的世界，那里是现实，是无聊、孤独和令人失望的现实，这里是生活，是有趣、刺激和带来畅快感觉的世界，如此对立就是在逃避中拥有，就是在不适中获得。所以当这些处于社会边缘的人选择在虚拟社区里打打杀杀，耗费自己的一生，对于政府来说，却反而变成了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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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 Federico Hell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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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想成为社会有益的人，也没有人会收留他们。”一名女心理医生这样说。不想成为社会有益的人是对社会的敌视，而这个敌视的原因或者在于社会没有接纳他们，所以他们和现实的对立，不如说是和社会的对立，所以政府建立了这个虚拟社区，让这些无人收留的人在游戏中进入乌托邦。但是如果他们只在自己的虚拟世界里活着，只关注自己的排名和目标，似乎也变成了一件好事，至少那些暴力犯罪会减少，对社会的危害会减少，给世界带来的混乱也会减少。
这似乎是一个良性的发展之路，但是这就像一个游戏一样，充满了虚拟性：你以为你看到的世界就是不真实的？你以为现实永远在你之外？激战开始的时候，男人手拿武器进入到战场中，他射击，他躲避，他进入，他打死目标，但是却无意中闯入了一个神秘区域：脱离了游戏地图，他慢慢进入其中，当敌人出现时，他奋力一击，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芯片似乎发生了反应，于是，他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和现实一样的世界里：对面是一个戴着纱巾的妇女，在她的身边是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他在流血，他在呻吟，他即将进入死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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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怖谷》电影海报 |
一个活在战争中的妇女，没有装备，没有武器，只有呆滞的目光，麻木的表情和老态的容颜。这是一个真实的人，活在真实世界里的人——就在第一个镜头里，在沙漠深处，她就坐在那里，还是呆滞的目光，还是麻木的表情，还是老态的容颜，而当身边多了一个受伤的男人，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无非是战争，战争让男人走向死亡，让妇女毫无希望地活着——这已经不再是游戏里的战争，这就是现实里真实的战争。
起先是虚拟现实的游戏，在游戏里大开杀戒，为了自己的排名杀死所有的目标，但是游戏如何变成了现实？而在现实里杀死了目标是不是也是真实的死亡？原来这一切早就换了场景，原来这一切就是一个阴谋，那些在游戏里体验虚拟世界的边缘者、无家可归者、流浪汉，并非是仅仅收留在那个贫民窟里，并非只活在虚拟现实里，当虚拟现实变成现实，其实他们一直在面对这个残酷的社会，一直在玩真实的杀戮游戏。
看到了妇人的受伤男子的男人，终于发现，四周都是敌人，都是像自己一样以为只在虚拟游戏里杀敌的人，他们奔走在这个战争地带，他们射击着从不认识的人，是的，他们是目标，而自己也是他们的目标，于是男子拿起了手枪，朝着自己的脑袋开枪。手枪是真实的吗？子弹是真实的吗？虚拟现实反转成现实的时候，自己也一定难以逃脱成为目标的宿命，于是在最后的场景中，他又挣扎着爬起来，“这可能是真的，这是真实的。”在语气不断强化和肯定的时候，那些敌人进来了，他们锁定了目标，朝着正爬起来的男子开枪射击……
看上去还是在虚拟现实里，看上去死亡只是一个游戏，但是当游戏和现实不再被隔离，当虚拟就是现实，谁又能逃脱政府的阴谋论？谁又能只活在自己的乌托邦？自己杀死了目标，自己也成为别人的目标，还有什么可以区分真与假，还有什么可以证明生与死，还有什么能分开游戏和现实，而这种模糊论就是让人在那个“恐怖谷”里再无返回的可能——恐怖谷不是游戏，不是传说，它是真实存在的一个效应：越像人的东西越吓人，这就是所谓的“恐怖谷效应”，而制造了这个恐怖谷的便是政府，便是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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