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0-24感知·赶路·敢言
猛地惊醒,非被动状态,是因为生物钟已经明确指向了要感知的那一刻,但是已经迟了点。窗外的阳光仿佛了耀目了很多,但是开门出去,发现还是被笼罩着一层荡漾不开去的灰蒙。7:40,如果按照路程和交通工具行驶速度来计算,怕不能在10点之前赶到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看那场已经拿了票的《两个星球》,但理论总是和这爿天一样是灰色的。
赶路的过程完全是将理论时间不断压缩,以此一点一滴腾出细小的空隙。买了早餐边走路边吃了,打了个的士在起步价范围里到了地铁站,刚入站16号线已经抵达站点,分毫不差上车;从16号线转到5号线转到2号线再转到1号线,转乘也几乎是无缝对接;结束地铁行程,出西湖大道刚好是9点半,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半个小时,穿过斑马线和红绿灯,快马加鞭终于在拿了票登了记扫了码入了座之后,看时间,还有10多分钟——灰色的理论终于消散了,光线透了下来,身上已经汗湿了一片,甚至戴着口罩时难受地喘着气。但是学术报告厅里还显得有些空荡,也许很多人在这个周日的灰蒙日子里,和我一样,用赶路的方式完成这一次的抵达。
始于感抵达知,这是今年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对于年度主题词“感·知”的阐述,它是一次理论上的展开,也是在实践上接近“赶路”现实的具化:张劳动在半个月前就发通知说,今年的纪录片大会会如期举行,于是在媒体通道上进行了注册,但是在通过注册、获得确认、发来消息等一系列程序完成之后,关于日程安排,关于具体片单都没有公开,网上是一片空白,只有“敬请期待”四个字覆盖在日程表灰蒙的区域。等待之后还是等待,22日正式开幕之前的最后一天,张劳动在群里才发布了今年大会的日程安排,但这明显是通过“内部”关系获得的第一手材料,因为在官网上日程一栏还是“敬请期待”——从22日正式开幕,到23日、24日大会持续进行,一边是纪录片之光的展映、创投和论坛的现在时,另一边则依然是“敬请期待”的将来时。
现在时与将来时呈现出错失的状态,始于感却未能真正抵达?或者“赶路”也只是一种匆忙的抵达,那么这种抵达是不是也没有进入知?新一波的疫情似乎是不可避开的原因,迟迟未公开的日程正印证了时代之疫,面对这种错失感,“感·知”如何达到统一?Perceiving和Knowing,感为因、知为果或知为因、感为果,都是因果律的传统定义,而在电与核的当代,“知经由实验抵达,感并不是生成知。两者相互隔离、相互支撑。”而真正的纪录过程是始于对物质世界的复制而抵达生成,官方的注解是:“记录者眼中的世界,是纷繁复杂的现实与各式噪音,纪录影像需要敏锐感受的独特语言,也需要深度探知的执着,才得以投射不同的观察角度重现和修复过去,犹如在光影的迷宫之中寻找真实,去感受事物,认知社会,在混沌与朦胧之间感知虚实。”从感受到纪录,从纪录到生成,这是和作者有关的过程,它让“感知”联结在一起,而从生成到观影,从观影到感受,“感·知”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对于单一文本的解读,或有感未必能知,或有知未必可感。
2021年大会主题海报
当纪录片大会成为与公众共享的“感·知”平台,当IDF期望构建“感·知”的集体理想,面对时代之疫,“言论未详,事实先著”,纪录片又如何纪录事实,如何言说自身?或者,纪录事实,言说自身在原初意义上也是一种纪录片。观者的世界,纪录的是迟迟未公开片单的疑惑,是连续第三个十月在大会观众席的正襟危坐,是不再奔波象山校区而独守南山的单一,是第一次观影短片集对短视频时代的一次呼应,是赶路中将时间无缝对接的偶然……《远东各各他》《希伯伦的上空》《口罩与男人》《小小天堂》《“炼”爱》《两个星球》《涅墨西斯》,对两天七部纪录片的观影,无论是感还是知,都在纪录本身中成为一种过程不可分割的纪录,不问因果,不为始终,不求得失,只在个体意义上成为言论和事实。
从2019年的“影·非影”,到2020年的“纪录片·地下铁·单向街”,观影未曾缺席,而“我·纪录·事实”的主题也是始终未变,还是那一个光影中独自站立的“I”,还是面对光或影而留以背影的一个人。投射在个体身上的时候,光本身就演化成了影,实际上,每个人都处在这个时代之疫中,这并非是表象意义上的病疫,而是对言论和事实本身纪录的某种“非纪录”。在2021年继续低迷的阅读状态中,“我”在哪里?“纪录”在何处?“事实”是什么?这几乎是一种本体性的疑问,抛却个体意义上的迷惑,它其实呈现的是时代之问:当不久前因为一本“禁书”的评论而被屏蔽,当更久之前因为一个词组而成为非法关键词,言说已经成为个体的一个禁区,成为时代的一种症候,只有删除、改写或者沉默的时候,它看上去才等同于现实,等同于事实。
“感知”是越来越复杂的审核体系,是越来越严密的进入规则,即使身前挂着“特约嘉宾”的证件,校门口的门卫、必须亮起的健康码,有效的行程码和校园码就是进入的规则。而在光影的迷宫中,纪录的本身就是一种关于敢言的禁止状态,《涅墨西斯》制造了图和言的分离状态,最后他说:“新年到来的夜晚,我没有在烟花中叫喊,我只想呼吸自由的空气。”因为他早就在苏黎世的监狱里了,而在《远东各各他》里,“做小丑也不做奴隶”的维克多倒下了,他曾经张口说出的粗话在技术主义中被改写成了屏蔽音,刺耳地回荡在观影厅内部的黑暗中。
题写也是纪录
光影应该是更多意义的“感·知”
被雕刻的言说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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