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24 如果鱼坐在岸边

我们周二吃鱼
因为周二的鱼新鲜。假如我会开车
我们可以换个日子吃鱼。
      ——露易丝·格丽克《礼仪》

“如果鱼坐在岸边”,是不是必须要有一片水?泛着粼粼的波光,那微澜的水面上会有吹皱的情绪,扩散开来,最后遇到了岸——不论是深不可测,还是清澈见底,最后水的终点必然是岸,岸区分了静与动,隔离了梦与醒,以一种戛然而止的方式将一个故事画上句号。

但是,那鱼为什么脱离了水?当它像一个垂钓者坐于岸上的时候,是不是以一种吊诡的方式解构了这个故事?甚至比岸本身更直接。坐于岸上,就这样观望,就这样凝思,就这样成为风景——甚至不用想念水里的生活。像是逃离,也必定是以某种意外的方式逃离,那鱼最后终是变成了一个架空的符号,像是被舍弃在那里,既无法回到水的幽深世界,也无法端坐成为岸上的风景。

像是一首诗的题目,却想不出诗歌的意境,于是,最后,那鱼变成了桌子上的一道菜。不是周二,是周三,几个人围坐着喝酒,聊天,鱼在暖锅里,再也不会游动,也无法以臆想的方式坐在锅沿。酒精在下面燃烧,噗噗地喘着粗气,于是,鱼就是一盘菜肴,丧失了可能的符号意义,在被筷子夹住的时候,送进嘴巴,完成一次咀嚼,然后肉归肉,刺归刺,营养归营养,垃圾归垃圾,在一分为二的周三夜晚,把一首诗解构成了日常生活。

交代事件,交代生活,交代一条鱼的最终归向,只是为了凸显这个夜晚缺乏的诗意。其实,一切都是粗粝的,一切都是形而下的,上苍保佑吃饱了饭的人民,保佑粮食顺利通过人民,保佑鱼顺利通过食道,最后变成身体的一部分,让人吃饱,让人成长,以及让人衰老。在这个不是周二吃鱼的夜晚,甚至也没有开车换个日子吃鱼的时间,关于一条鱼的解构根本没有仪式感,它就在那里发生,就在那里结束,然后各自带着微微的酒意,分头回家,而那夜的路灯下,也不再留下几个影子,就像鱼不坐在岸上,水还是会走到岸的终点。

但是,如果在夜晚的某个角落里停留,看见比夜更黑的时间,影子会不会还在那里?一种结果是“这就是夜晚本身。那些幽暗的影像将他淹没。”另一种结局是:“我已比黑暗更暗。我是夜晚的夜晚。”涉及到的是影子,但更多涉及到的是人,第三人称的他,和第一人称的我。一个电话,就是把这两种结局放在了一起,关于疾病,关于身体,关于未明的状况,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夜晚可能留下影子的地方传来,其实隔着不近的距离,只是即时通话会让你没有空间的隔离感。但是,某种情绪在“夜晚的夜晚”就变得有些不安了:为什么身体总是出现异样?为什么结果总是未知?为什么疾病成为无法摆脱的影子?

后来就简便成了问候,以及最后回来的可能。一下子像看到了水之终点的岸,根本不会有畅游的感觉,也没有再可以折身的方向,区分了静与动,隔离了梦与醒,最后就是在唯一的结局里,在形而下的生活里,成为了不是周二的一种生活。而且,在电话之外,在第三人称之外,一切反而都归向了一个站立在夜晚的第一人称。“我是夜晚的夜晚”,夜晚的二次方,抵达了更深的寂静,起初可以说:“脱离自我、滑进空无、散裂于水的思想里,这样的迷醉让他忘却所有的不适。”可是在二次方的夜晚,当与存在的一切融为一体,自我之外的空无,恰恰让人性陷入到一种虚无中,比如淹没,在不知道漂向何处的未知中,不是脱离了自我,反而是陷溺于自身之中,以一种呼喊的方式确认自己可以伸出手。

自我之外,又回归自我,这是夜在弥漫和扩散中制造的不安全感,而当陷溺成为一种状态,散裂于水的思想一定会吞噬水里所有的东西,无倒影,无水草,无波澜,无崖岸,最后当然没有一条鱼,当然更没有一条坐在岸上的鱼,纷纷而逝,留下的是“水的空白”——其实从一开始就只涉及到一条鱼,脱离了水,逃离了岸,最后在噗噗喘着粗气的锅子里,在锋利的筷子夹击下,在顺利通过食道的过程中,成为日常的礼仪,成为形而下的符号:

和你住一起就像住在
寄宿学校:
周一吃鸡,周二吃鱼。
我也有交情深的朋友。
我有朋友
跟其他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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