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0-24《别人的孩子》:吞噬人性的权力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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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观影史上的第一部喀麦隆电影,也是喀麦隆首部剧情长片,导演·让-皮埃尔·迪孔格·皮帕用镜头切入1970年代喀麦隆现实,让这片深沉的大地上在沉默中发声,非洲鼓点开启的叙事模式将观众带入这个陌生的过度,但是90分钟的黑白影像更属于皮帕的私人故事,他就像电影中的青年恩甘多一样,父亲早逝,母亲嫁给第二任丈夫,他就被继父收养,“这关联到我的童年、存在与生命经验,我自己就是‘别人的孩子’。”为了完成这部电影,皮帕耗时八年,而且他是靠打鱼捕猎的收入维持着剧组的生计。

皮帕的私人影像变成他讲述的喀麦隆故事,更是在一种公共“自传”的意义上展现现实困境,这个现实困境就在于两方面,一是血缘关系的微弱存在,二是财富对生活的决定性影响,它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别人的孩子”这一象征性的存在: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是婚姻的标志,是家庭的符号,但是他却成为了“别人的孩子”,当孩子成为了他者,这种异化就取消了爱情、婚姻和家庭,甚至是对人性的泯灭,而之所以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就在于没有财产的支配权。所以,这双重困境又具有同一性,那就是权力成为了吞噬人性的一架机器,在机器的运作中,一切都变成物质主义的附庸。

皮帕把故事最核心的部分建立在一种非“习俗”的基础之上,这就是最美好的爱情:恩甘多爱上了女孩恩多美,当然恩多美对恩甘多也情深意笃,他们在沙滩上奔跑,在树林中约会,在大海中游弋,享受着属于他们的美好时光,当恩多美到了该选择结婚对象的时候,她也在家人面前主动走向了恩甘多,为他献上了礼酒,而恩甘多也计划着向母亲介绍自己心爱的女人——母亲对未来的媳妇十分满意,还将自己保存多年的一对耳环送给恩多美,恩多美戴上耳环露出了微笑。但是这只是他们想象的场景,就像两个人的爱情一样,在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编织美好,而越是美好就意味着现实就越是残酷,这种残酷背后就是强大的“习俗”。

导演: 让-皮埃尔·迪孔格-皮帕
编剧: 让-皮埃尔·迪孔格-皮帕
主演: Philippe Abia / Arlette Din Beli / Gisèle Dikongue-Pipa / David Endene
类型: 剧情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喀麦隆
语言: 法语
上映日期: 1975-09
片长: 100分钟
又名: L'enfant de l'autre / Somebody Else's Child / The Child of Another

皮帕的镜头深入幽暗的乡村茅屋,穿梭与丛林小径,又融入热闹的街头仪式,向观众展示了喀麦隆的不为人知的一面:恩甘多失去了父亲,母亲可以成为叔叔的妻子,而本身是侄子的恩甘多就自然成了叔叔的“儿子”;一夫多妻制让叔叔拥有了四个妻子,但是这些妻子都没有生下孩子,叔叔骂她们都是女巫,是“贫瘠的化身”,因为在他看来,“孩子就是一切。”还有,订婚最重要的是彩礼,叔叔警告恩甘多没有彩礼会给他的时候,报出了一长串彩礼所需要的物质,而在叔叔将彩礼运送到恩多美家里的时候,镜头里就有几箱“贝克啤酒”和几大袋标注着“中国大米”的粮食——男人要给女人这么多彩礼,是不是在另一个方面显示出“孩子”的重要意义?叔叔的四任妻子没有生下孩子,恩多美的父亲却能收到如此多的彩礼,这就显示出“孩子”对一个家庭的重要性,这不是传宗接代意义上的,而是在纯粹的物质意义上的。

恩甘多和恩多美的爱情就是在彩礼上遭遇了困境,那场梦醒了,当恩甘多带着她去见家庭的掌权者,叔叔反而摸着恩多美的屁股,恩多美反手一个巴掌打过去,这是一种女性的反抗,但也预示着他们的未来将由此变成一场悲剧。因为叔叔拒绝提供给恩甘多彩礼,恩甘多只好自己去赚钱,但是仅仅靠捕鱼砍柴,根本凑不齐巨额的彩礼,尽管恩多美支持他,希望两个人能赚来更多的钱,但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被慢慢解构了。叔叔掌握着财富权,但是更重要的是,为了让自己能有孩子,他竟然要把恩多美占为己有,恩甘多根本没有权力反抗,而恩多美的父亲又不顾女儿的想法,强行将她嫁给了恩甘多的叔叔。但是,在这种强权中,恩多美想到了一个计划,那就是让恩甘多先拥有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处女,叔叔就不会再娶自己了,但是这个计划也还是被碾碎了,即使恩多美怀孕在身,一场被权力控制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在恩甘多辛苦干柴的时候听到了恩多美家传出来的音乐声,而在洞房之夜,反抗的恩多美还是成为了叔叔的女人——在叠映的画面中,恩甘多留下的是痛苦的泪水,恩多美留下的则是失身后屈辱的泪水。

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了叔叔的第五任妻子,甚至成为了自己的“后妈”,而且还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这不是悲剧的终点,当恩多美的妻子降生,这个本是恩甘多和恩多美爱情的结晶,却成为了“别人的孩子”,恩甘多从集市上买来的一双小孩的凉鞋,当他给孩子穿上时却被叔叔阻止了,他甚至无法接近自己的亲骨肉。心爱的女人成为了“别人的女人”,自己的孩子又成为了“别人的孩子”,权力剥夺了爱情,剥夺了亲情,也剥夺了人性,而女人更是成为了生育的工具,所以恩甘多表达了对这一习俗的愤怒,但是谁又能反抗权力?悲剧的最后呈现其实超越了个体家庭,当恩甘多终于冒险抢走了孩子,面对他的是警察的追捕,而当恩多美想要和他一起逃离,又终于被人抓回,女人不再是自己的女人,孩子成为了别人的孩子,连恩甘多的自由也不存在了——最后一个镜头关押着恩甘多的囚车缓缓驶过街道,车外的一切都在他的面前化作了无法触及的存在。

不管是恩甘多的叔叔,还是恩多美的父亲,他们都是权力的化身,他们掌控着一切,他们也改变着一切,而所谓的习俗和法律也永远是权力的代表。皮帕用这个“别人的孩子”构筑了吞噬人性的权力体系,并不仅仅是在抨击落后的传统习俗,批判社会的男权思想,也在映射着殖民主义对这片大地的蹂躏,恩甘多想要靠自己的双手赚取彩礼,但是无论是捕鱼还是砍柴,太多的资源却被白人占据着,当地人只能生活在贫困之中。虽然电影只是在这里有限地提及了喀麦隆被殖民的现实,但是内部的君权和外部的殖民权指向的其实是同一部权力机器,在这个强大的权力系统里,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没有孩子,更没有自由,只有赤裸裸的占有,“这里只有一种法律,这就是我。”恩多美父亲的这句话就是这个权力世界最真实的写照。

《别人的孩子》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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