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2-16《欢闹的海报》:被激“活”的电影叙事
固定画面变成活动场景,静态角色变成动态人物,封闭结构变成开放世界,梅里爱在《欢闹的海报》里完成了电影叙事的一次创新,建立了多层次的叙事结构体系,真正激“活”了在本体论、表现论和结构论中的电影。
这部1906年制作的短片,在Star Film中的编号为821-823,虽然只有短短3分半钟,但是无论对于梅里爱自我的突破还是对电影叙事的建构,都有一种里程碑意义。“欢闹的海报”在技术上的运用并无特别新颖之处,停机再拍将静态的海报中变成了动态的画面,那些原本只是被绘制成海报里的图片变成了活动人形,在这个从静到动的过程中,梅里爱还是在延续着自己的“魔术”。但显然,梅里爱已经不再将海报内外的场景只是当成表演的舞台,他以完全开放的方式建构了属于电影本质的叙事。
当海报里的人物变成动态人物,这是一种完全内部化的叙事,而梅里爱在这个内部结构中完成了形式意义上的创新:他设置了分屏结构,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不同的海报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九宫格式构图,这可能是最早的分屏结构,每张海报都有自己的主题,都有自己的风格,也都有自己的故事,当他们被激活,也意味着每张海报都各自开始讲述故事。每一张海报形成一个独立结构,每一张海报在动态中完成自我叙事,同时,当不同的海报在同时被激活,也意味着在分屏中海报也在进行着属于海报内部的叙事,只是它将单独的海报纳入到整体之中,这便是“海报”的整体叙事。
男人和女人走出海报,他们激活了右侧中间的海报,海报里静态的老人和酒变成了动态,男人和女人举杯共饮;女人转身看到了左侧中间的海报,她和海报里的女人打招呼,而男人则看到了右侧下面海报里独坐着的女人,男人和她打招呼;在同时从中间走出海报的男人和女人分别转向不同方向的时候,矛盾产生了,矛盾带来的叙事发生了,女人似乎产生了嫉妒,男人无奈跪下来请求原谅,之后男人还想要去够左侧最上面海报上的那些碟子。中间的海报形成了一个发散的点,男女被激活带动了其他海报,形成了一个多故事的叙事结构——不同的海报相互交错、相互影响,在对话和矛盾中推进了叙事。
导演: 乔治·梅里爱 |
但,这种整体叙事还是一种内部叙事,是基于“海报”这一属性而进行的叙事。但是梅里爱并不局限于此,它以外部介入的方式再一次激活叙事:这些海报之所以被激活,就是因为来自海报外部的一个工人,他经过这些海报,停下来,然后架起梯子,登上梯子,拿起刷子,在中间那张最大的海报上来回刷动,最后将最新的海报贴上去。工人更换海报,这是一种外部力量的改变,也意味着无论是单张海报还是作为整体的海报,其结构在这种改变中形成了叙事:以中间的海报被更新为叙事的起点,那些海报一下子被激活了,中间的海报静态的人物变活了,他们是男人和女人,他们走出海报,也走出了海报的内部结构,变成了外部的一部分。这是内部和外部的一种交错,从此,不仅内部的结构形成了更丰富的叙事体系,内部和外部也形成了对话关系。
实际上,当海报上的男女走出海报,意味着仅仅为电影元素的海报变成了叙事的电影,“欢闹的海报”在海报的欢闹中开始了进一步叙事。另一个人经过海报前面,他看到了活动的海报人物,大为惊讶,于是叫来了警察,而警察到来之后一切陷入了更为混乱的局面,最上面海报上的人撒下了面粉,警察拿起警棍威胁,最后整个海报墙也倒向了警察一边。海报墙倒下,这是内部倒向外部的一种表现,这是内部叙事参与外部叙事的一个标志。但这依然不是唯一的层次结构,当海报墙倒下,后面是铁栅栏,铁栅栏的后面竟然站着一群观望的女人,警察将目标对准了她们,当其中一名警察爬上栅栏,他的衣服被勾住了,挂在上面他拼命挣扎。而此时,海报墙再次竖起,海报依然恢复成为了海报,而警察捅破了那些海报之后,自己似乎变成了海报的一部分,而原先海报上的人物则在“外部”载歌载舞。
本来身为外部力量的警察成为了海报的一部分,本来在海报上的人物则下来变成了观者,警察和海报人物的互换,外部系统和内部系统的置换,梅里爱在矛盾冲突中制造了戏剧效果,也完成了关于电影第三个层次的叙事。从静态的海报变成动态的故事,从海报内部结构外溢到外部结构,从内和外的交错到最后的置换,和《诡计多端的赌徒的天堂》一样,梅里爱完成了电影的叙事,但是更进一步的是,不仅在形式上创造了分屏结构和分割画面,而且在叙事上完成了多层次的结构体系,其中有“海报总动员”的趣味性,有海报人物走向外部的生活化故事,有警察和海报人物、铁栅栏后面女人们的冲突,也有警察最后变成海报一部分而被困的反转,在被激活的叙事中,静与动、内部和外部、困于被困、观望与被观望形成的结构关系让海报欢闹起来,也让电影变得精彩和丰富。
《欢闹的海报》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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