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19《伸冤记》:不真实的“真实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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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我已经给大家奉献了许多悬疑电影,但这一次我给大家带来的却与以往不同,不同之处在于这是个真实的故事,里面的每个字都是真实的,而且比以往所有我拍过的悬疑片的故事情节都要离奇的多。

一束巨大的光,仿佛从银幕后面照进来,并且穿透幕布投向观众;光中站立的是希区柯克,他的影子被光束拖得很长;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的自我介绍,不是像以往电影中一样让自己成为一个演员,而是在光束中成为故事的讲述者;讲述的故事与众不同,是和自己导演的以往电影不同,更在于这个故事是一个真实故事却是一种“离奇”的真实。希区柯克的开场白作为一种特殊的设计,把“我”纳入到叙事中,和光影一起构成了叙事的元素,所有这一切的与众不同就是一次建构式的解构,解构式的建构:它是真实的,1953年1月14日凌晨是真实的时间,斯陶克夜总会、保险公司以及故事发生的地点,都是真实的空间,克里斯朵夫·伊曼纽尔·巴勒斯彻洛是真实的名字,时间、地点和人物的真实性,也让这个故事变成了真实事件,“对于克里夫来说,这是他永生难忘的日子……”但是所有的真实在希区柯克的讲述中,在光影的艺术空间里被不断解构,而完全将其解构的则是:在现实中发生的真实故事,却是一个“离奇”的存在,离奇意味着不真实,意味着不现实,意味着脱离了正常的逻辑和理性——它就是荒诞的。

离奇的真实故事,是一种悖论式的存在,它指向的就是电影片名:The Wrong Man。为什么一个每天生活在自己固有秩序中的男人,有一天会成为一个“错误”的男人,一个被冤枉的男人,就在于现实漏洞百出,就在于真实是一种离奇的存在,而为了重新回到真实和正确的轨道,从错误中挣脱出来,却发现离奇是一个最大的牢笼,它甚至在自己的努力中吞噬了更多的东西,在越来越陷入绝望中,谁来为自己“伸冤”?谁来揭开真相?所以当希区柯克从悬疑故事的固有模式中走出来,进入到一个现实中发生的真实故事,反而以一种更可怕的方式把真实变成了离奇,变成了荒诞,变成了惊悚,甚至变成了一种对绝望的恐怖——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个真实的永远是不真实的?

从正常到错误,又从错误回到正常,在离奇的注解中,其实曲折地走过了三条轨迹。一条轨迹就是将一个生活在正常秩序中的人变成了嫌疑犯,这是一种通过他者命名的“是”的过程。从斯陶克夜总会演奏完毕回家,坐上地铁,然后喝一杯咖啡,买好牛奶,回家后去房间看一眼已经熟睡的两个儿子,然后回到和妻子的房间,这就是克里夫每天的正常生活。即使这天回家妻子罗丝还没有睡,她说起自己牙痛需要去治疗,而治疗需要钱,克里夫感觉到生活的拮据,但这依然是正常的生活,直到他拿着妻子的单子去保险公司希望办理贷款业务时,他便被他人推向了离奇的深渊。站在柜台前面,他的手伸向怀里准备拿单子,但是工作人员却产生了他可能会拿枪的念头,这个念头通过希区柯克的特写得以强化,由此,工作人员在这个念头的影响下,对眼前的这个人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她认为克里夫很像抢劫案的那个男人,于是她假装给他办理,却告诉了后面的其他人,而其他人也认为他很像那个劫犯,于是在模糊的辨认中,大家都从很像变成了“他是”,于是他者定义的“是”变成了一种确认。

导演: 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
编剧: 马克斯韦尔·安德森 / 安格斯·麦克费尔 / 马克斯韦尔·安德森
主演: 亨利·方达 / 维拉·迈尔斯 / 安东尼·奎尔
类型: 剧情 / 犯罪 / 黑色电影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 意大利语 / 西班牙语
上映日期: 1956-12-23
片长: 105 分钟
又名: 被冤枉的人

在克里夫像往常一样回家后,生活便发生了彻底的改变,警察在门口将他带走,然后让他去几家遭遇了抢劫的商店,让他走进去然后走出来,警察想通过店家的反映确认他是不是嫌犯;克里夫莫名其妙被他们安排进入了现场,所以店家后面提供的信息让警察更确信他就是嫌犯;之后警察询问克里夫的情况,他喜欢赌马,家里有欠款,最近需要一笔开支,如此抢劫的动机也存在了;警察又以比对笔记为由,让他写下抢劫犯抢劫时的那张纸条上的内容:“我现在有把枪指着你,别出声,把抽屉里的钱拿出来……”克里夫写下了这句话,警方又强调为了确认笔记是不是他的,还需要再写一张,尽管克里夫有所警惕,故意遗漏了字母,但是警方发现笔记相似——甚至可怕的是,克里夫写下的纸条很可能成为以后庭审时的证据;之后抢劫案的目击证人又进行了现场指认,他们确定就是克里夫实施了抢劫……

从保险公司工作人员发现“端倪”,到警察让克里夫去商店看那些人的表情,然后对比笔记,调查他的生活开支,再加上目击证人的指认,一切变得明确:他就是抢劫犯,“你被捕了。”这是警察宣布的最后结果。过着正常生活的克里夫一下子变成了罪犯而且是重犯,他尽管对指控毫不知情,但是在他人一次次命名的“是”中,克里夫根本无法辩解,他只能按照警方的要求“配合”,于是戴上了手铐,于是关进了打牢,于是必须接受审判。这是“是”的命名过程,在妻子罗丝筹集了7500美元的保释金之后,克里夫被保释,之后又去找了律师,尽管经济拮据,但是他必须证明自己的无辜,从这里开始,克里夫踏上了一条证明自己“不是”的漫长、曲折的道路,但是这个现实的离奇指之处在于:为了证明“不是”,却越发陷入到“是”的陷阱里,甚至最后变成了随时可以击溃一切的绝望。

按照律师奥康奈的提示,必须证明抢劫犯两次抢劫的时间里他都不在场,就可以“伸冤”,于是他们回忆有一次他们是在乡下度假,另一次则是克里夫牙痛肿了起来,但是乡村度假的寻访中,其他几个打牌的人,不是离开了就是死了,最后剩下的拳击手也无法联系上,另一次牙痛需要牙医,似乎这个证明最终也无法获得;克里夫和罗丝寻找线索的过程中,罗丝忽然精神开始变得恍惚,甚至有一天晚上还拿起梳子敲击了克里夫的额头,当那面镜子破碎,罗丝也患病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法院开庭了,面对指控,奥康奈虽然要证明“认错了人”,但是他手上并没有充分的证据,所以整个庭审看上去颇为压抑,克里夫坐在那里渐渐失去了希望……

《伸冤记》电影海报

他在他者的命名中成为了那个“是”的抢劫犯,他在自己寻找线索证明“不是”的过程中却遭遇了更大的变故,在被“是”一步步拖向荒诞的深渊中,在被“不是”一步步磨灭了希望的绝望中,谁能为克里夫“伸冤”?从这里开始希区柯克便开始了第三条路,而与其他悬疑电影不同的是,希区柯克用最后的神迹完成了对克里夫的解救,也就是说,希区柯克通过宗教完成对“离奇”的救赎,而实际上整部电影似乎都在讲述一个信仰故事:在希区柯克开场白之后,是一个斯陶克夜总会的倾斜镜头,这就是对离奇生活的阐述,更是对现代社会信仰倾斜的一种表达;在克里夫被关进牢房的时候,镜头开始旋转,这是一种精神挣扎的写照,而牢房门口的锁孔就像是一个十字架;罗丝精神开始出现不正常,她对克里夫说的是:“都是因为我,我有罪,他们要惩罚我……”整个社会信仰的失衡,才是错误产生的根源,而在错误的世界里,精神的折磨更是产生了一种原罪,但是所有这一切,都必须在信仰的回归中得到拯救:在克里夫按照母亲的要求向着耶稣像祈祷时,希区柯克利用叠印,把真正的嫌疑犯从克里夫的生活中分离出来,最终因为嫌犯的再次抢劫而被警方抓获,于是克里夫的冤情得以申诉,更重要的是,精神失常的罗丝最后也恢复了正常,“两年后罗丝病愈离开了疗养院,后来他们幸福地在一起,发生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噩梦,但确实发生了。”

从北他者命名为“是”而陷入“错误”生活,到自己无法证明“不是”而变得绝望,最后却通过信仰完成救赎,以神迹的出现得到伸冤,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但是希区柯克以这样的方式来“再现”,完全变成了上帝的旨意,反而变得不再真实,甚至它就是身为上帝的希区柯克,在光影中讲述的一个“离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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