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5-22《硬小子》:一个人的枪和泪水
“今天是不平常的一天,亚利桑那州的卡车司机正在罢工,他们不是为了自己的福利和权利,他们是为了一个人而罢工……”一个人是伤重还在医院治疗的汉默,一个人是被从病房里推出来的汉默,一个人是看到大家支持而露出笑容的汉默,在这一刻,他的确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面前是一样深受盘剥甚至侵害的卡车司机群体,而这不仅仅是从单数到复数的改变,电视台主持人杰夫斯将它变成了新闻:当他拿着话筒,当他面对镜头,当他把消息变成新闻,从而进入千家万户,电视时代的传播就像这场卡车司机的罢工一样,变成了一种群体性事件、社会性舆论,也在这个意义上改变了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境况,而改变一个人的单数是“为了一个人”,乔纳森·卡普兰用这样的结局构建了美国70年代“硬小子”的反击哲学。
为什么卡车司机要为一个人罢工?最后的电视报道呼应着电影开始的新闻采访,“真正的悲剧每天都在真实的人身上上演”,杰夫斯采访了参与这场卡车司机罢工的阿诺德,阿诺德说自己开了15年卡车司机,但是这辆38000美元的卡车并不属于自己,而是和“银行”共同拥有,而且他的业务也是被控制的,经纪人和货主控制了整个卡车运输业,司机们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如果没有业务只能干等”,或者干等也是不可能的,他们失业,他们贫困,所以阿诺德身上总是放着一把枪,这把枪就是用来保护自己。对阿诺德的采访,其实揭开了整个卡车运输行业的现状,处于最底层的司机们无法选择业务,即使他们辛辛苦苦工作,最后也可能被货主和行业公司侵占,而更为残酷的现实时,他们在半路上也总会遇到执法的交警,他们不是公正的代表,而是和行业公司串通一起,满足着自己贪污的目的,如果卡车司机不服,就会被铐在卡车车头上,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长途上,这种以权谋私的行为不仅损害了司机的人身安全,而且亵渎了法律的威严。
卡车司机的罢工本身就是一场集体争取权益的行动,但是在开篇的采访中,罢工还没有变成“为了一个人”的诉求,而卡普兰在这个开头之后让退伍军人汉默加入卡车司机行列,就将电视报道的新闻变成了真切的现实。汉默退伍之后回到家乡,迎娶了妻子,然后继承了父亲的卡车托运生意,和阿诺德所说的运输方式不同,汉默买下了一辆二手卡车,他就成为了货主,运货也就成为了完全自主的行为。有了家庭,有了卡车,有了事业,汉默满怀信心开始了工作,但是他发现现实完全击溃了他的想象:在装货时,他发现里面混杂着一些香烟,父亲的好友杜安告诉他,这是适应形势所需,实际上这就是走私,作为“硬小子”的汉默当场拒绝了,但是正因为他破坏了潜规则,在路上遭到了交警鲍伯的阻拦,鲍伯将他铐住,之后行业公司巴克的手下打伤了汉默,并将他丢进了封闭的车厢里。
导演: 乔纳森·卡普兰 |
这是汉默初生牛犊遭遇的第一次打击,是黑人帕帕将他从车厢里救了出来,经历了这一切,“硬小子”汉默并没有听从规则,当他再次去装货时,他手上多了一把枪,而且这把枪完全不是一个道具,当巴克的手下试图阻止时,他扣动了扳机以示警告。而在和帕帕一起出车运货时,发现后面有巴克的手下开着的卡车紧跟着,他也二话不说,让帕帕驾驶卡车,然后爬上车顶,朝着后面的卡车设计,枪声中卡车被击中并发生爆炸。汉默维护了自身的安全,也给了巴克代表的利益集团狠狠一击,显露出“硬小子”绝不屈服的态度。但是也正因为他不愿同流合污,更因为他用拳头和强来对抗权利,权力当然会制造更多的暴力:他用枪让巴克在出货单上签字,巴克则设计让杜安安排汉默长途运输,结果车上而鳄梨全部烂了,汉默赔了钱;汉默找杜安讨说法,不想巴克更是心狠手辣直接把杜安撞死,并伪造了现场,还污蔑说是汉默撞死了杜安;汉默被提起诉讼,在妻子的哭诉中,在大陪审团的努力下,汉默终于获得了自由,但是帕帕却被人杀死在他家里;巴克的行为也被曝光,但是这绝不是胜利,巴克只不过是行业公司的一个棋子,他的身后还有卡勒斯,而卡勒斯除掉了巴克之后还让汉默成为了卡车司机的领头人,但这更是一出计谋,夜里汉默的房子着火,怀孕的妻子流产,而且妻子再也无法生育;终于,忍无可忍的汉默将矛头对准了卡勒斯,他启动了他的“蓝骡子”,加大马力向着卡勒斯的豪宅撞去,而豪宅周围早就布置好了警力,“凡是有私自闯入者,格杀勿论。”
加大油门,提高速度,那一刻汉默不再是运输货物的司机,而是将卡车作为武器抗击的反抗者,他已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一种同归于尽的决心就是“硬小子”的极端表现。但是,当他冲破铁门,冲过警察,撞到公司标志之后,卡车翻覆了,汉默也在这速度中昏迷。但是,卡普兰让这一次反击无法完成,也许就是为了让报复不成为个人行为,而是演变为更多人支持的罢工行为,“为了一个人而罢工”也从硬小子的个体叙事变成了社会问题的揭露和解决。靠着一个人的拳头和枪完成“硬小子”的反抗,靠着支持者的罢工完成群体性权益的维护,这就是卡普兰想要表达的主题,但实际上,这种从个体到群体的转变,在整部电影中,缺少必要的过渡,自始至终汉默都是一个人在战斗,即使黑人帕帕为他出力,即使妻子作为产业工人面临失业也是社会问题的写照,都是“硬小子”的个体遭遇和反抗,最后昏迷之后醒来,世界完全被改变了,那些罢工的司机如何和他站在一起,如何为了他而罢工,电影没有交代,似乎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同样,在汉默作为嫌疑人进行法庭审理中,妻子的哭诉竟然让大陪审团做出了无罪的判决,在种种证据都不利汉默的情况下会有这样的结果,电影也没有进行交代,像是妻子的泪水拯救了他。
汉默用一把枪维护自己的权益,妻子用眼泪感动了法律,这就是卡普兰对于“硬小子”的个体叙事,而当个体叙事变成集体罢工,在缺少了制度性解决的探究之后,最后一场的罢工和开始时的罢工又有什么区别?
《硬小子》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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