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16 直到这个世界没有终点

春天的最后一天，小五的第一个午睡日。这日子无论如何都让人有一种留存在历史中的纪念意义，刚刚还是春回大地春风拂面，或者春雷滚滚春语绵绵，说着说着便急转着告别了那一番浪漫，世界欣欣向荣了，一切的节奏都换了，那懒懒的困顿也终于变成了庭院里满地的香樟落叶。

只是，那树上的小鸟还在欢叫。枯叶全部落地的香樟树上，小小的鸟窝里是另一个世界，安详、快乐，以及成长的喜悦。就在树杈间，一伸脖子似乎就可以望见那里面黄喙的小鸟，两只，或者三只。但是很近的距离还毕竟是地上和树上的领个不同世界，鸟是它们的主人，妈妈觅食归来，它们总是那么欢快地伸张脖子，饥饿或许也并不是小鸟的状态，对它们来说，这是它们慢慢迎接世界的开始，慢慢走向自由的开始。

那稚嫩的声音总在耳畔，温馨扩散到整个一天，我想起那个题目，诗歌里的木心说：云雀叫了一整天。这“一整天”就是关于鸟的成长，关于落叶满地之后的繁密，关于春天的最后终结，或者是关于一个人的诞辰。这一天，其实在我的想象中被描述成一种经典的纪念日，从《一页页都是卑微》到《35毫米的流淌》，所有想象的光亮都照进现实，一个简单的日子便有了抒情的可能。天是不明朗的，有些阴郁，传说今天是有一场雨，会从天而降，把这个春天最后的光阴带进炎热的开始。所以从一早开始，我就在阳光躲藏的天气下，把必须经历的这些时光包裹起来，不触及底线，自由地想象，让一天的时光挥霍在我自己的世界里。

“很多年的玫瑰\盛开在一个日子里。”苏线的《安迪亚》里说，那是一种我们缅怀的情愫，把一个日子盛装打扮起来。我知道每年都会有这样的日子，盛开着，向上，宛如夏天到来时的怒放。其实我是在一种被搞晕的生活表面下做出的一次释放，它必须来，也必须欢欢喜喜地过去，必须承载寄托和祝愿。所以我允许自己放弃很多应该拿在手里的东西，世界是被我们自己束缚住的，不挣脱就会永远这样，带着镣铐。我开始回溯这些年的成长和衰老，它无声无息，侵蚀我的皮肤和理想，就是这样，在转身中，才发现这个世界已经拐弯，我们被远远扔在了后面，找不到回家的路。这就是慢慢老去的宿命，多年以前，我会觉得自己年轻、爱好自由，甚至保持着冲动和怒发冲冠的习惯，我们从未发现世界比我们跑得快，这就是我们拥有的力量和激情。所以，我愿意听着那稚嫩可人的鸟叫，怀想一种成长。

雨是不会再下了，春天走到了尽头，阳光盛开来，洒在每一个角落，我把我的博客开启起来，让它不在黑暗中呆着，光明正大地被检阅，这里没有屏蔽，没有虚夸，没有腐蚀，有的只是我对世界的记录，赤裸裸而来赤裸裸而去，活着会让更多的人活着，会让更多的自己活着。我的一些人生已经完整被书写进了每天的文字里，变成字符和代码，存放在某一台服务器上。这样的转换让一个人的一生变得很简单，变得很技术，我们甚至已经习惯从生活的本来状态下抽身出来，在虚拟的ID中完成自己的另一种命名。被压缩的人生，其实是归于自我的一次实验，文字比现实更强大。

我已经沉溺其中了，文本的生活占据了我一切，在博客被“赦免”的这一天，那些散发着油墨香的图书正在路上，订单号为8454607333的当当书单显示“10:59:20，配送员已从站点出发，请您准备收货。”出发在路上，那个时间轴正在慢慢抵达终点，或者冷不防配送员走进办公室，将那一撂图书放在我的桌子上，想来也是充满着多种可能，但今天大致是拿不到了，当初下单一半也是为了做这个纪念日的礼物，现在也终于要错失了，也不免有点遗憾。

其实，所谓的礼物也无非是自己寻找的开心理由，这一天总是需要这样的注解，在妻子和儿子的祝福声中也足够了，本命年的纪念日，是生命的一个节点，在最重要的人身边是完全可以满足的，抒情也被沉浸在一杯酒里，晃动着，时光宛如琥珀，可以让自己沉醉，可以让自己把一天过得分外漫长，可以把这一天命名为自己的节日。

直到这个世界没有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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