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0-16 身体的善与恶

是喷气机划过的痕迹，在蓝色的天空中拖出一道绵长的尾巴，多么醒目，多么独特，秋高气爽因为这一笔而显得更有诗意。

这是中午时分的天空，没有一丝游云，蓝得无法理喻，只剩下一种颜色沉淀下来。越单纯却越高远，抬起头看到了那一道白色的飞机尾巴，从东北向西南，循着最前的那个端点，是正在飞行的飞机。是的，就是它，制造着这一份的诗意，在天空中画出最单纯的白，因为衬托，愈发让人有触摸的感觉。

天已经瓦蓝得几乎让人窒息了，这秋天，最美的馈赠应该是这样的高远，这样的纯净，无与伦比地接近唯美。应该去登山，应该去郊游，应该带着最高贵的心去，应该远离这高楼，远离人声，寻找那一处真正容纳自己的地方，让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自由呼吸，独享荣光。

只是这日子里还有脱不开的俗事，只能抬起头望望天，看不见飞机的影子，那条尾巴慢慢散发开来，最后云层聚集而来，隐没在天中央。这就是唯美的消失，我是立在办公室前的走廊上，看见这诗意的蓝最后变成鱼鳞的云，层层遮拦在大树和房屋的后面。不是我们不要这一份的纯美，只是太遥远了，我们都当是一种想象。

在允许想象存在的时光，我寻找那些斑驳的光影，它们也一定是从遥远的天空中投射而来，在地板上现出光晕，摇曳着，也能让人感觉温暖和诗意。我就是这样允许自己，拿出来叠床，在阳台上独自一人享受这难得的馈赠。我是完全在日光下沉睡了，已经忽略了这秋日的寒，这吹来的风，头枕着，遥望蓝天，仿佛是进入梦中的那幅场景。

我一定是最后睡着了，在日光下我可以恣意地做梦，向左向右，向内向外，向东向西，只要被这阳光覆盖就够了。这完全可以看成是我坐在没有阳光照耀的地方的想象，和目光一起游历，天是不能复制的，我的这一个午后也是不能复制。

高处不胜寒，真的没有人声的干扰，这个午后似乎是第一次如此接近阳光，允许身体被抚摸，这或许就是我们忽略的那些生活经验，一道阳光打开了世界的表达方式。必须再次说到身体，说到不能承受的轻与重，是不能脱离的皮囊，但是在这日光浴下，却是归于物质的一次实验。生命的具象当然是由身体而呈现出来，身体已经成为了秋天完成自我命名的唯一，我在秋天不能穷尽想像的地方，打开身体，就像打开古老的经卷，寻找我们赖以转译的密码。傍晚，在路上，向西看到云层已经变厚，覆盖着那欲出来的日光，在覆盖和挣脱的抗争中，一缕一缕光线变成了一道道凶猛的箭矢，穿过云层齐齐射来。这是壮丽的一幕，似乎很久没有看见这中抗争了，云层后面的力量如此巨大，像是那一只凶猛的野兽，死咬着挡住去路的障碍。我欣赏这力的较量，用手机拍摄下这景色，虽已近日暮时分，但依然强大，依然迸发出力量，也依然向着身体输送着能量。

而在我们的身体里，一定住着一头野兽，“所有我们逃避和追求的东西都一一出现在我们面前”，在黑暗中，会吞噬我们的一些激情，而在阳光下，勃然迸发出力量，让身体不断修复，不断吸收日光中的那些撩人的东西，让我们在孤独时不至于无依无靠。所以必然会说到日光的反面，或者日昼的背面，藏着我们无法把持的东西，突然袭来，又令人措手不及。昨晚的小五，也是如此，身体里某些东西又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变化，我是害怕这样的变化，似乎已经转到了我自己的身体内部，不可躲避，秋夜漫长，让我觉得健康的考验都在夜晚被拉长，被涂上了黑暗的颜色。

醒来，是第一个望见蓝天，没有游云，当日光又重新来临，黑夜退缩在另一处，我只是喜欢着阳光的馈赠，却必须正视每天必须经历的那场黑。而在这样享受着日光，身体不断增加能量的今天，那黑夜依然狰狞，小五像是这黑与白中间的那个符号，处处呈现出身体的善与恶。好久没有这样了，华灯初上，当日光终于走到背面的时候，身体开始变化，那头猛兽冲将出来，咬噬着一些东西，突如其来，似乎要把白天的那份荣光全都撕咬。情节开始变得熟悉，黑夜、压抑、咳嗽，如此种种，是把身体重新归位于不能承受之重。

身体之痛的另一侧是我们曾经忽视的自爱和他爱。日光已远，我只能趁着黑夜寻找另一块自我栖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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