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16《库斯图里卡:巴尔干坏男孩》:正面的侧面

20231016-0.png

Georgi Toshev和Yavor Vesselinov在纪录片一开场营造的摄影机叙事,也许真的是为对“梦游狂人”埃米尔·库斯图里卡进行隐喻式的解读:摄影机前面是库斯图里卡,但是他不是以正面面对,而是一个侧面,侧面捕捉到的是库斯图里卡谈话的状态,但是明显处在虚焦的画面中;实际上,库斯图里卡真正面对的是另一部摄影机,他也是对着那部摄影机讲着关于记忆与遗忘的主题:他认为,“人类面临的巨大矛盾,人类想要活下去,就得学会遗忘。”因为遗忘是一种疗伤止痛的过程,是自身的性格的需要;但是人类也却少不了记忆,“记忆是人类的本质,遗忘则是一种运用,它让人生变得可以忍受,文明人应该练习遗忘某些事,但是记忆却是不可或缺的。”库斯图里卡形象地将记忆比作是在裸体上加上了一件外套,“唯有记忆才算活着,记忆是艺术家强大的工具,可以暂时先把遗忘放置在一边……”

记忆和遗忘,忍受和疗伤,裸体和外套,当然在库斯图里卡的叙说中,还有正面和侧面的隐喻关系:正面是和摄影机面对面,它体现的就像记忆一样,是“才算活着”的在场感,正面的库斯图里卡和旁边正在燃烧的火炉,形成了“正在发生”的场景;侧面是一种记录,它记录了库斯图里卡正面面对摄影机进行访谈的过程。不同的摄影机机位,摄影机具有的不同功能,以及库斯图里卡面对摄影机的不同面向,这个长达3分钟的场景是纪录片的一个前奏,在插入库斯图里卡《流浪之歌》的片段之后,出现的是电影中那条丝带在公路上飘飞的镜头,接着是纪录片的片名:梦游狂人。

以这样的方式开场,纪录片调用不同镜头的背后似乎在诠释着库斯图里卡作为“梦游狂人”的正面和侧面:正面指向他作为电影导演的存在,它所展现的是库斯图里卡电影世界里的梦;侧面则指向电影之外的故事,它以花絮、当下的生活、对艺术的激情构成了库斯图里卡“梦游人生”。认识库斯图里卡必是从电影开始的,纪录片中库斯图里卡也对自己的电影进行了解读,除了片头阐释记忆和遗忘之外,他也说到了《流浪者之歌》《地下》《生命是个奇迹》等电影,尤其是《地下》,他讲述了拍摄这部电影的原因,“因为权力对人的冲击变得越来越大”,在这种权力支配和控制下,人逐渐失去了自己的空间,电影所展现的是“人对即将到来的改变做出痛苦的反应”;从这里出发,他也批判当下的互联网社会,同样自我空间不断变小,而隐私被不断放大,这背后也依然是权力;他还说到了好莱坞,以前的好莱坞是制造梦想的地方,但是现在完全变成了商业帝国,成为了赚钱的工具,当然这背后也是权力。

导演: Georgi Toshev / Yavor Vesselinov
主演: 埃米尔·库斯图里卡
类型: 纪录片
制片国家/地区: 保加利亚
上映日期: 2012-03
片长: 60分钟
又名: 库斯杜力卡:梦游狂人(台)

所以库斯图里卡认为自己选择电影拍摄电影,是为了创造现实中无法实现的东西,“我的电影里没有愤怒,只有爱,因为爱是艺术古老的秘方,永远不会过时……”而电影《黑猫白猫》创造性地用了一个“Happy End”的结尾,库斯图里卡认为,“艺术不该负担愤怒,电影必须经过架构,我想在电影里创造现实没有的和谐,我只拍happy end,因为现实里没有。”用电影反抗权力,用电影表达爱,用电影创造Happy End,这些都是库斯图里卡正面面对电影的一种态度。但是正面却永远被另一架摄像机拍摄着,永远在侧面形成了记录,那么库斯图里卡是不是永远也无法从侧面离开?

电影是艺术,但是艺术却绝不仅仅是电影:他在1980年和同伴组建了“无烟乐队”,不仅在世界各地进行巡演,而且还拍摄了《巴尔干庞克》MV,MV所讲述的故事就是和电影的结合;他导演了剧场版的《流浪者之歌》,巴黎的舞台全世界只有两个,他创造了空间艺术的另一个传奇;在空间艺术上,他还是一名足球爱好者,他认为足球一百多年来没有改变的就是作为空间艺术的存在,而电影也是一种空间艺术,他和球王马拉多纳是好友,他拍摄了马拉多纳的纪录片,马拉多纳也游览了贝尔格莱德,还给库斯图里卡的母亲表达问候;当然在纪录片中库斯图里卡正在从事的最大一个项目就是建造石头城。这个位于塞尔维亚维舍格勒的建筑是库斯图里卡继建造了木头城之后的又一大项目,按照计划,在两条河交汇处将建造一座影视城,按照库斯图里卡的说法,“建造伊洛安德里奇笔下的城镇是一项伟大的计划”,而先前的木头城已经是一个成功的案例,它不仅成为和库斯图里卡电影有关的游览观光圣地,每年接待世界各地的游客,而且为当地解决了就业问题。

侧面的音乐、歌剧、建筑,具有社会学意义,但是在库斯图里卡来说,也是艺术的一种表达,它们所构筑的是建筑美学、音乐美学和社会美学。看上去它们都是标有“库斯图里卡”艺术的一种衍生品,但是在库斯图里卡看来,它们一样是自己梦想和激情的表现,或者说和电影一样创造了梦幻世界,而他人的评价也是如此,出版商索朗哈莫维奇说他是一个天才,他将人生都变成了一部生动而有趣的电影;纪录片中的贾木许、法提赫·阿金、金基德、于佩尔也都对他充满激情的艺术人生赞赏有加,“艺术是疯魔,让人不断创造……”库斯图里卡如是说,或者在这个意义上,建筑、歌剧、音乐也都是他的电影,也都是对于“Happy End”的一种创造——但是,这些是不是真的是电影正面之外的侧面?是不是构架在正面之上的侧面?

《巴尔干坏男孩》电影片头

其实,对于库斯图里卡的一个疑问是:为什么他的新电影迟迟没有推出?从当下回溯,最近问世的电影是2018年的《总统佩佩:至高人生》,这是一部讲述总统佩佩的纪录片;再往前则是2012年的《牛奶配送员的奇幻人生》,口碑是库斯图里卡拍摄的电影中最差的;再往前就是这部身为演员的纪录片,而在豆瓣上,他的电影被建立了条目,库斯图里卡在这部2012年的纪录片之后,他导演的电影包括2018年的《再一次》、2021年的《若非此时,何时?》、2022年的《革命往事》,但是仅仅是条目,里面没有内容,也没有评论——在这个意义上,这些条目只是计划,只是预设。

库斯图里卡似乎离开电影“正面”太久了,而在这部纪录片中,记录的是库斯图里卡拍摄电影的一个计划,他在圣彼得斯伯拉夫记者会上说到自己正在写作一部名为《我亲爱的费奥多》的书,另外则是计划拍摄两部电影,一部是根据自己的小说《死是未经证实的传言》改编,另一部则是《派其奥·维拉》,面对记者话筒和镜头,库斯图里卡说:“这部电影明年绝对会开拍,因为和主角班尼西欧迪托罗已经签约……”计划中的《派其奥·维拉》是讲述墨西哥革命英雄派其奥·维拉故事的传记片,它是根据James Carlos Blake的传记《派其奥·维拉的朋友们》改编。但是那个“明年”迟迟没有到来,电影也没有完成——在豆瓣上它就是《革命往事》,标注的上映时间是2022年,但是它到现在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条目,而在imdb中,它的名字是《Wild Roses, Tender Roses》,同样只是建立了一个条目,对它的说明是:项目还没有完成。

计划开拍的明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库斯图里卡的电影“正面”不断被搁浅,也许正是因为他太多活在侧面的人生中,所以正面反而变成了一种背景:库斯图里卡说自己不是57岁而是15岁,他认为办电影展比拍电影容易多了,他认为导演歌剧比拍电影容易多了,乐队的同伴说他每天要做15件事,他那时每年要参加七八十场的乐队巡演……这样一个“梦游狂人”,这样一种激情生活,这样的“侧面”人生,怎么还有更多的时间转过头来,以正面的形象面对摄影机?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3071]

随机而读

支持Ctrl+Enter提交
暂无留言,快抢沙发!
查看日历分享网页QQ客服手机扫描随机推荐九品书库
[复制本页网址]
我在线上,非诚勿扰

分享:

支付宝

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