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5-13 陌生的南方高速公路
“事实上,人们之间毫不了解,大家全都凝视着前方,一个心眼地凝视着前方。”前方是已知还是未知?科塔萨尔的故事并不是一开始就在那里发生着的,而且已经到了最后那部分,已经离开了南方高速公路,所以,前方变成了一种对阅读的致敬,在现实的距离上,却是真正的开始,“一个心眼地凝视着前方”。
我说应该致敬,向科塔萨尔,向旅居巴黎的异乡人,向凝视着的未知的前方,如果可能,我在引用的时候会感觉是在进入小说的中心,在毫不了解的人们之间,其实已经过了南方高速公路,在某一个城市的某一个高架上,与城市如此之近,却像永远无法抵达。旁边的人们是陌生的,一辆接着一辆,分成两路,抽烟的、聊天的,都在进入小说的场景,总之我可以像科塔萨尔那样叙述:“人们无法真正感受到车队在行进,尽管是极其缓慢,尽管是停停走走、突然煞闸,尽管是永远只能挂头挡、只能十分恼火地脚闸、手闸并用地再从头挡退回到制动状态并最后熄火,如此反复,一而再,再而三。”
再次被句子所控制,而在缓慢通行的道路上,是正在修建的高铁基地,在上面的工地,强大的欲望控制着路的走向,和通行的速度。是开工会建设的原因,这条路被堵住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过程看上去像是一次费力的表演,还有那些路旁拿着“带路”的牌子的人,在这个午后显得神采奕奕,路看起来在他们的脚下,千真万确地延伸着。当然,还有那些小区住户窗户上挂着的旗帜,在微风中飘动,他们一定是有着呐喊的声音,被人听到,或者假装听不到,总之,他们只能在自己的窗户里说着话,那些话是不能被吹倒路上的,当然更不能吹到南方高速公路上。
其实,作为离开南方高速公路的一种叙事,非常有必要交代之前的一切,只有时间的顶端被揭开,才能看到那些背后的故事和遭遇,才能在被堵的过程中感受困顿和无聊,才能如科塔萨尔那样,观察一种语言的流水,就像风吹过了那些旗帜,后来变得猎猎作响。
所以,还是会从小说的末尾提到开头来,或者提到事情的起因来写,是凝视着前方的不足。南方高速在眼前呈现,就是在一个午后的时间里,“戴在手腕上的那个机械装置和收音机里里传来的‘哔哔’声全都具有了另外的含义,只代表着那些没有愚蠢地选择星期天下午从南方高速公路回巴黎的人所需要的时间。”也是星期天下午,不是巴黎,却也是异乡人的奔波,从南方高速公路回来,变成了一种象征,回过去其实也是陌生,也是另一个故乡。我承认这是一次去除政治意义的回归和无奈,科塔萨尔是在逃离那个不允许他的阿根廷和布宜诺斯艾利斯,在法国巴黎,他想寻找什么?在南方高速公路上,他也只能遭遇那种被围困的情境。
而我,也纯粹是一次闲散的旅行,正是这种目的,使得对于南方高速,没有什么敬畏,当然也没有“一个心眼的凝视着前方”。作为对昨天走错路的延续,我基本上是在道路上被误读的一个理由,其实那些标牌看起来醒目,右转或者直行,如果在一个陌生的道路上行驶,一定会遇到非经验主义者的不便,或者是那种可能的推测,所以在这样并不敬畏的行驶方式中,走错路有时候会成为一种常犯的错。
时速120码,在速度中人会有一种对方向的依赖感,它就在那里,没有岔开。或者我们很容易作为一个旁观者,观察的是他人,从而忘记“一个心眼地凝视着前方”的要求,所以当在疾驰中,那辆卡宴冒出浓烟,才知道故事已经发生了,就在前面,直接呈现出来,旁观的收获就是把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靠边,前轮爆胎,黑烟还在弥漫,危险的一幕,在南方高速公路上,这是我所见最严重的一次目睹事故,所以,在速度和别人的道路上,高潮被转移了,我变得更加陌生。
甚至前面是一条虚设的路,“达达尼昂住在一条‘他以为’是萨尔瓦多尼路的路上。”我也越来越觉得是“他以为”,高速在进行重新的命名,那里有疾驰,有黑烟,有危险,却唯独不在自己身上。旁观之后,也就忘了高速里有关自己的转向、目标和速度。这也正是错路岔开的唯一理由,没有回到自己身上,事情就发生了,或者说道路已经开始岔开,但是,一念往往是滞后的,知道你猛然醒悟过来,另一条通道已经在你的后面,打开的门在后面,也就失去了通过的机会。
“我根本没有见过那些荷花。我迷了路,可能是这样的。”我也没有见过荷花,是一种可能直接把我带向了“迷路”的境况中,没有了出路,陌生依然在强行把我带向陌生的地方,然后便是对返回的渴望,眼睁睁看着出口离开自己,是有一种重新回去的欲望,只是在一种规则面前,南方高速就必须扮演这样一种惩罚,“流动的惯性成为这里叙事的惟一激情。”荷花仿佛是一朵开放了的卡宴,在我们的视野中怒放,在“他以为”的路上疾驰。
“两条回环线路必须是圆转无定的,好的叙事写作,就是具有这种圆转无定。”当重新寻找到出行的路,重新突出堵车的重围,又重新上了南方高速之后,方向才重合在一起,仿佛一个圆,回环,没有旁观和陌生,因为,那路的终点是指向唯一的家,不是巴黎,不是阿根廷之外的巴黎,不是“他以为”是萨尔瓦多尼路的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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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 夜乌镇:未曾打开的情色(色图)
顾后: 九点连成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