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30 《学徒》:关于土地的一道证明题

“我的土地上没有恶毒的走私者,没有残疾者。”在那一片美丽的湖边,杜迪终于成为了这一片土地的主人,当他赶走了想要和他开发土地的丁格曼,当他离开了自己的女友伊维特,当他欺骗了自己的朋友维吉尔,曾经对他来说,拥有土地代表着成功,代表着权力,代表着财富,而现在,拥有这片土地则是另一种背离,另一种亵渎,另一种罪恶,杜迪对于这片土地的拥有,像是一个反种族的寓言,却最后还是陷入到无力自拔的“土地神话”中。

祖父但泽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是:“没有土地的男人将一无所有。”那时他在那一片小得可怜的菜地里种植着蔬菜瓜果,对于一个犹太家族来说,自然在反犹太运动中会失去所有,包括自由,包括财富,包括土地,包括尊严,所以当这个家族经历了如祖父那样可怜的劳作,如父亲那样的艰辛,作为第三代的犹太人,杜迪似乎承载着某种反种族的使命,和他的哥哥兰尼一样,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奋斗,改变一种被压迫的命运,改变一种被讥讽的人生,拥有自己的那块土地,拥有自我超越的权力,拥有成功的标志。

但是,但泽的“土地观”是一种作为人的归宿感,从他遭受的反犹太经历来看,杜迪的父亲和叔叔其实走向了两种极端,杜迪的父亲开出租车,这是一种拥有微薄收入的生活,实际上只是生存,无法代表着成功,而叔叔本却拥有着殷实的家产,但是作为一个阳痿患者,叔叔本的一个悲剧就是没有孩子,也就意味着所谓的家产根本无法被继承,也就无法在家族生活中实现某种愿望,而他最致命的一点是,他对于“犹太人”这个身份属性是回避的,也就是,他反对的不是那些反犹太人,而是反对自己的出生,在他身患癌症的时候,曾经就对前来看他的杜迪说:“如果你放弃制作那些粗俗电影,你将接管工厂,并获得50%的财产。”

: 特德 科特切夫(Ted Kotcheff)
编剧: Lionel Chetwynd / 莫德凯·里奇勒
主演: 兰迪 奎德 / 杰克 沃登 / 乔 西尔弗 / 德诺姆 埃利奥特 / 理查德 德赖弗斯
类型: 剧情 / 喜剧
制片国家/地区: 加拿大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1974-04-11
片长: 120 分钟 / Canada: 94 分钟(TV)

“粗俗的电影”是叔叔本对杜迪邀请弗莱尔拍摄的那些有关犹太人被迫害的纪录片而言,那是在古老的教堂里放映的电影,“和希伯来孩子有关的故事”,在成人礼仪式上,那把刀刻进孩子的身体,希伯来的婴儿血液就成了一个历史的遗迹,“从尼赫鲁到希特勒,他们都在迫害自己的民族。”那些画面里是纳粹的行军礼,是女人的身体,是吃着刀片和玻璃的人,是那片被异化的土地,“这是艺术。”那个经常酒醉的导演弗莱尔这样评价电影,而在投资人看来,这的确是伟大的作品,而这些作品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反应犹太人的屈辱历史,那些被迫害的种族记忆。而叔叔本却让杜迪放弃这些粗俗电影,从这个意义上讲,本是对自我出生的否定,并且警告杜迪:“你这种人让我感到不舒服和羞辱。”

这是第二代出现的一种差异,而其实,不管是父亲的困顿,还是叔叔的富有,依然没有改变犹太人的生存现实,当然也没有实现但泽所说的“土地神话”。所以在杜迪和兰尼的第三代人身上,就承载着更大使命,而杜迪和哥哥兰尼似乎又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兰尼是一个医学院的学生,追求知识是他的职业目标,而做一个优雅的绅士是他的人生理想,从他身上体现的是一种道德上的善,即使他和那个名叫安迪的女人之间没有真正的爱情,甚至也不是他使得安迪怀孕,但是他却还是要帮助她做人流手术,因为在兰尼看来,这是一种帮助人的善举,他就是希望通过这种文雅的举止,使自己成为远离恶,“我们当中有些人利用战争在黑市中捞一把。”所以他反对扭曲的金钱观,反对罪恶的战争。但是这种善举却并没有给他带来现实上的荣誉感,他被学校开除,原因竟是帮助女人流产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学徒》电影海报

因为反对恶而陷入到一种恶的评价体系里,所以兰尼的知识观反而变成了一种悖论,就像叔叔本的那种逃避主义,对于杜迪来说,都无法改变自身的命运,所以他把在病床上的本说成是一个恶心的聪明人,一个骗子,一个社会主义者,“你的讥笑反而会使你更痛苦。”而他用一句话来区分和叔叔本的逃避主义:“终有一天我会拥有自己的土地。”这是杜迪对自己的励志,这是杜迪反其道的奋斗,而在他最求属于土地的过程中,却又陷入了另一种尴尬,另一种无奈,甚至另一种罪恶。

曾经是一名军校学生,但是杜迪显然不喜欢成为自己人生的唯一注解,他在仪仗队里的恶作剧就是证明自己对于这一种职业的反讽,终于他逃离了队伍,进入了父亲喝酒的酒馆,也最终开始了他追求属于自己土地的征程。那是一种财富梦想,是一种征服的权力。杜迪从学习酒店管理开始,首先他成为一名服务生,从最简单的端盘子开始做起,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学习的不是如何管理的技能,不是提升服务的能力,而是通过获得更多小费的办法投机取巧,甚至当厨师冷眼相待的时候,他学会了贿赂,把偷来的酒送给厨师,从而使得自己盘子里的菜总是能及时上桌。

投机取巧的财富观,对于杜迪来说,是一种急功近利的行为,甚至变成了另一种异化。他去赌场赌钱,希望在机会主义里赢得财富,但是最后却被欧文耍了一把,甚至失去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下了欠款。但是这对于杜迪来说,也不失为一个教训。其实对于杜迪来说,他的世界里总是出现机会,比如和伊维特的相遇,比如和导演弗莱尔的相识,比如和维吉尔的相知,比如从丁格曼那里获得的资金,而对于他来说,最大的机会就是那一片有着湖光山色的土地,在和伊维特约会而偶然发现的那片湖,对于杜迪来说,绝不仅仅是爱情浪漫的见证,而是人生梦想的现实上演。

他把这片土地叫做“上帝的土地”,他在这里看见了机会,看见了希望,“在这些土地上可以建宾馆,可以开设夏令营,可以为祖父建农场。”仿佛是上帝赐予他的礼物,就那样展现在他面前,所以他希望自己能拥有这片土地,能掌控这片土地。但是所谓开发需要的是资金,杜迪便开始了筹资之路。找到导演弗莱尔是他走出的第一步,拍电影能赚钱,是他启动计划的第一步,作为一个优秀的导演,弗莱尔的建议是拍一些宗教题材的电影,因为这些反战的“象征主义”电影可以在市场中获得认同感。电影成功,杜迪得到了老板杜德尔得到青睐,也得到了父亲曾经的朋友丁格曼的关注。

但是,这些大老板对于杜迪的关注,更多是将他带入另一条歧路,丁格曼给他支票,让他去纽约学习相关知识,而杜迪坐上纽约的火车,发现那一包白色粉末才知道自己无非是丁格曼走私毒品的一个工具;而杜德尔对他灌输的思想是:“我永远不会被合作伙伴送进监牢,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圣人,那么就去以色列集体农场种橘子吧。”也就是说,在这种财富积累的过程中,充满了计谋,充满了谎言,而必须将所谓的神圣意义脱下来,这里没有犹太人,没有反犹人,一切只有利益。

但泽曾经的土地观在杜迪那里变成了赤裸裸的财富观,而正是这种财富观,使得杜迪逐渐走向了反面。那个写诗的维吉尔成为杜迪的朋友,杜迪让他开卡车,患有癫痫的维吉尔在一次驾驶中发病,最终受伤而瘫痪,而杜迪叫伊维特却照顾他,看起来是一种善良的举动,而实际上是想从维吉尔的身上获得另一笔资金。当伊维特识破他的计谋的时候,他才知道杜迪迟迟不肯和她结婚的理由,“你是担心所有房地产交易都在我的名义之下吗?”所以当伊维特照顾维吉尔的时候,杜迪就是想通过这一层道德的关系获得维吉尔的资金,甚至他一个人偷偷模仿维吉尔的笔记在支票上签字,而在伊维特愤怒的目光中,他对自己的解释是:“我会把钱还给他,我对天发誓,这里会有城镇,我会成为公众捐助者。”偷偷获得资金,不管以后会以怎样的方式偿还,杜迪就已经陷入了自己设下的权力圈套中,他最后将失去伙伴,失去爱情,失去自我。

这无非是一种反种族主义的讽刺,“他出生在一个错误的家庭,从小没有接受很好的教育,他没有母亲,又天生叛逆,但是拿破仑也只是一个从科西嘉岛出来的小兵,丘吉尔也只是一个写不好文章的作者,所以杜迪不用对付那些讥讽他的反犹太人,我把他养大,13岁让他举杠铃,我说过,这个世界都充满了活力和运动。”这是父亲对杜迪的期望,一个错误出生的孩子,一个缺乏知识的犹太人,一个叛逆的男人,对于他来说,打破命运不公
的不是自身理性的努力,不是合理合法的奋斗,而是用一种充满活力和运动的权力,来改变世界的秩序,这无非是父亲那种被压抑生活的叛逆延续,走向的是另一种极端,而即使杜迪获得了那片土地,也从来不会改变自己真正的命运。祖父但泽看见了那片美丽的湖,但是他却默默离开了,“我感觉不好。”这是他对于杜迪的最后态度,是的,这片湖是杜迪获得的土地,似乎也在实践着“没有土地的人一无所有”的理念,但这样的土地永远不是归宿,永远不指向成功,它只是一个暴发的阴谋,一个财富的神话,一个会再次跌入到恶的世界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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